宁桓回过头,摇了摇身旁正漫不经心喝着茶的肃冼小声地嘀咕:“这人是谁?”
肃冼低头抿了口茶:“过路的赶尸匠,没想到没过湘西边界就能碰上了这些‘手艺人’。”
“赶尸匠?”宁桓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你是说他后面那个能走能跳的是个死人!”
肃冼斜睨了宁桓一眼,不以为然地道:“喜神本就是死人的意思。”
宁桓愣了一会儿,问道:“那方才尸体发出的怪声又是怎么回事?”
“喜神撞见生人气容易冲煞起尸,所以赶尸会用冥纸把它们的七窍堵上。可方才那五六个大汉身上阳气这么盛,会起尸也不奇怪。”
“难怪了。”宁桓支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回忆起方才那个中年男人忌惮的神情,他猛一转头转头又问道,“那他为什么骂你煞鬼?”
“你问题也太多了。”肃冼不耐地嫌弃眼帘,他声音一顿,身体微转向宁桓,眼角上挑,嘴边露出了一抹嗤笑,“宁桓,活人扒皮你都见过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还是这么胆儿小?”
宁桓一愣,刚要反驳:“那不一样,上回我……”
话音未落,身后“哐当”的一声响彻底打断了宁桓接下来的话。宁桓回过头,只见脚下鸡蛋面撒了一地,掌柜正哆嗦地将碎碗拢向一边。
掌柜的见二人看了过来,慌忙地直起身:“两位客官稍等,小的重新做,马上将两碗鸡蛋面给两位大人端上来。”“王二!”门边上一个彪形大汉站起了身,“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二位大人热壶酒上来。”
“他们这是怎么了?”原先那群吆五喝六的大汉们此时都噤了声,个个gui缩在墙角如老鼠见猫般看着二人。
桌下,肃冼搭在刀柄的右手放了回去,他冷哼了一声:“谁知道。”
掌柜的很快将新做好的两碗面端上来,五成熟的荷包蛋上撒上了葱花与rou末,看上去令人食欲大开。
肃冼将碗推到了宁桓面前,头也没抬:“这附近有渡河的船家?”
那掌柜的闻言脸色一变:“客官要渡河?使不得啊!”
宁桓抬起了头,疑惑得问道:“为何?”
“河里头有水鬼!”门边上一个大汉突然出声,“船要到了江中央就会沉,就是Jing通水性的人也回不来。”
掌柜叹了口气道:“两位客官,实不相瞒,我们这些人本都是附近的渔家,也没想过做这档子伤Yin德的生意,奈何那河中的水鬼断了我们的营生,大家为了养家糊口,也是迫不得已啊。”
肃冼的冷冷一笑:“承认你们这是黑店了?”
“客官、客官,我们开店可从没害过人性命啊。”掌柜的脸上一慌,忙道,“来我们这里的人多半是要渡河去对面的,我们阻止他们,也是救了他们的命啊。”
肃冼冷哼了一声,目光漠然扫向站在一旁噤若寒蝉的掌柜。宁桓吸溜了一口面,擦了擦嘴:“你们这还有客房吗?”
夜幕已完全将这家临江的客栈包围了,屋外起了一层薄雾。宁桓心里叹了一口气,若是这掌柜的说的不假,这河里头真有水鬼在,今晚他们还是待在这客栈里头好。俗话说,走夜路切不可往河边走,因为那些淹死的水鬼会把你拖进河里给他们当替死鬼。
“有有有,楼上还剩一间空房,不过只有一张床,您两位挤挤应该是可以的。”
“掌柜的,那间客房……”
掌柜的一个瞪眼,壮汉顿时噤声:“今晚定是个好天气,有什么不能住的!”
宁桓瞧了眼门外,月明星稀的确是个好天气,只是这天气与住店有什么关系?宁桓将目光转向肃冼,想询问他的意思。肃冼垂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宁桓唤了几声后终于缓过神来:“那就住店吧。”
许是在这黑店客栈里的缘故,夜里宁桓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觉。他侧过身瞅了一眼躺在身旁的肃冼,淡淡的月色下肃冼抿着双唇,看上去已然睡熟了。
宁桓叹了一口气小声地嘟囔了声:“煞鬼都睡着了,我在担心些什么啊。”随即转过了身也闭上了眼。
夜半时刻,屋外突然下起了雨,喧嚣的狂风卷着大雨呼呼地打在客栈的窗上,一扇窗户被大风吹开了,淅淅沥沥的雨点随即飘进了屋内。宁桓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翻了一个身,搓了搓眼睛,正准备下床去把那扇窗户关上,忽地发现窗边上似乎站着一个黑影。
宁桓顿时醒了神,是客栈里的人?可是眼前这个黑影身形矮小,体型看上去只有半人高,弓着身子,脚边是一大滩的水渍,浑身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水腥味。
“嘘。”肃冼不知何时醒了,他半坐起了身,轻轻压低了声音示意宁桓不要动。他从枕头下掏出了一张符,眼神清明地看着黑影,不像是一副刚睡醒的模样。黑影发现了二人,它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嘴里发出一声怪叫就要朝他们扑来。
肃冼直接将手中的符甩了出去,符咒脱手自然而然的燃烧起来。蓝色的幽冥火光下,宁桓看清楚了黑影的模样,青绿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