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里的白日似乎是特别得久,大雨压在云里也许久也不愿落下。哪怕是到了傍晚,空气也在院子里面停滞着,热得粘稠。
蝉噪声昼夜不停,到了夜晚最静时,在屋内也能听得到阵阵蛙鸣。
桌上的文竹已经长得葱郁,刚买回来时那尚还柔弱的枝芽现在分外壮实,青翠的叶尖在浇水后总是能蘸上些水珠,更显生机勃勃。
郑潜渊嫌那外面的声音惹人烦躁,总是在卧室里抱着文竹那Jing致的花盆,坐在床上翻看书籍,全等着陈乘云把剩下的事情打理整齐。
陈乘云见他也是实在怕热,便把原本的打扫卫生,照顾锦鲤等等家务事全都接手了过来,放得那人清闲。
郑潜渊见他忙前忙后,也觉得内疚,便每日中午都在那人午睡前帮他细致按摩一番——说是从别处学来的手艺,其实也不过就是自己照猫画虎的成果。
陈乘云自不会拒绝,本也不觉得辛苦,但更享受这平淡惬意的时光。
每至下午睡醒,郑潜渊常会缠着陈乘云,让他给自己说些过去的北平,或者有趣的见闻。陈乘云也就不会出屋,和他一起靠在床头,搂着他慢慢讲述。
就这么旱了二十来日,终于在七月末的一日清晨下了雨。
午后雨停,郑潜渊见气温稍降,在院中走了几圈,对刚睡醒的陈乘云挥了挥手:“哥,我出门一趟,可能久一点,你不必等我吃晚饭。”
“换身衣服,注意安全就是。”陈乘云对他出门也几乎不太过问,点头道:“别回来太晚。”
本以为郑潜渊日落时分怎么也该回家了,可直到月亮初升,敲门声才被扣响。
陈乘云还坐在院子里等郑潜渊,因等得焦急,已经抽起了烟来。
听得门响,陈乘云才终于松口气,去把门打了开:“我还想着天再暗一点,你若还不回,我就要出门找人去找你了。”
听他这么一说,郑潜渊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还是我考虑不周到,害你担心了。主要是也我确实没想到,这东西不好找。”
陈乘云倒并不是责备,只把他拉进了门,到院子里,才问:“这是去做什么了?”
郑潜渊这才把刚才一直藏在身后的小篮子亮了出来,轻轻晃了一下:“想给你个惊喜。”
他把篮子放在水井边上,打开了盖子。
那篮筐里竟是星星点点。
陈乘云认真看了一下,才认出这里面大约是有十几只萤火虫。这时见了风,才张开翅膀,慢慢从框边飞了出来。
陈乘云一时间呆住,愣愣地看着那些小东西。乍一到陌生的环境,虫儿们可能也是害怕,并不直接飞远,而是绕着井边探索起来,随着它们的翅膀晃动,轻盈的光芒点起,幽幽地转着圈。
郑潜渊这时正站在几只萤火虫中间,灯光昏暗,只看得到那碎星一般的光亮围绕着他盘旋飞舞,还有一只停落在了他的头发上,忽明忽暗的点缀让陈乘云觉得连那人都不真实了起来。
见到那人神色,郑潜渊笑得开心:“我猜你大抵不太有机会欣赏过这景色。我在很小的时候常坐在我家花园里,陪着我的就是它们。我想,这些年过去了,现在我有你陪着,那我也想让它们今晚能一起陪陪你。”
陈乘云答不出话,只伸出手来,那小生灵也不怕他,就在他手边打着转。感受着那些光点在自己的指尖盘旋,也有些失神。
“我从没...注意过它们。”陈乘云试着虚握了一下那萤火虫,指尖微弱的风把它原来的路线带偏,让它幽幽穿过那指缝,却也不离去,似是亲昵,又似是乱了方向,只绕着他的手臂打转。
“它们不爱去人多的地方。”郑潜渊觉得耳边微微发痒,轻轻摸了一下头发,把那只小虫抓下来,让它落在掌心,轻轻吹了口气,放它远去:“这些小家伙们太脆弱了。一点点不经意的伤害,都可能会要了它们的命。”
“我出门后就在茶馆里问了,哪里会有萤火虫,这地方便找了好久,可它们也总要黄昏傍晚才肯出门,我就坐在那里等。还好不负使命,总算帮你把它们带回来了些。”郑潜渊走了过去,轻轻拉着陈乘云,拍了拍井沿,抓着他一起坐了下来。
“你看它们,”郑潜伸手指了指正在聚散起落的小飞虫们:“可能就是美丽又脆弱,才会让人着迷。”
“记得我小时候调皮,有一次在要回房之前,就抓了一些放到小盒子里,想拿回去看着。可第二天再打开盖子,却总是发现它们全都死去了。”郑潜渊笑了一下:“那时还很伤心,总在想是不是我害死了它们,就再没去捕过。”
“那还是我,让你破例了。”陈乘云抓起那人的手,反复看了看,那指间还留着微微一点泥土。
“不算,”郑潜渊扭过头,笑了起来:“你见到它们了,我就觉得有所意义。”
陈乘云站起身来,打了点水,帮那人细细将手擦了干净,问道:“没吃东西?”
“没,倒也不饿。”郑潜渊拉住了陈乘云的袖口,让他再坐下来:“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