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之前那干燥的半月,风中已经带上了微微的热度。
柳絮飘尽,阳光在屋顶树梢斑驳地散落,时间被那光影拉得漫长,连屋瓦都变得慵懒了起来。
郑潜渊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认真数了数日子——
今天距离两人同住已经足足过了有近一周的光景。
刚刚住在一起这几日,二人过得乐不思蜀,但凡郑潜渊一睡醒,就会到处寻找陈乘云的身影,拉着他说不上两句话,就总想着亲吻上去,不管白天黑夜,都想把那人拽回屋内做些不可告人的坏事。
陈乘云应也知道这人正是在最新鲜的劲头上,除了控制着不让他白日宣yIn,剩下的便也什么都依着他,不愿搅和了这难得的放纵时光。
而他连饭都不大想做了,每天到了饭点,陈乘云都得赶着郑潜渊出门,他才会去买餐食回家。
郑潜渊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是太过纵欲无度,若是再这样日日在家守着陈乘云,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被冠上个荒yIn无度的名声,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之后需要出门去转移下注意力,也好消磨一点时光。
于是晚睡前,他抱着陈乘云,难得地没有直入正题:“哥,我想之后每天出去走走。”
陈乘云见他似是要说些正经话,便拉开了灯,坐了起来:“我也没不许你出门。”
“不是,”灯光不算亮,但正好在床头,一时间也让郑潜渊觉得有些刺眼:“我是觉得这天天闲在家中不像个样子,想去出门听戏,找点感觉,好写些曲子。可又觉得自己听戏有点孤单,还是想问你能否陪陪我。”
陈乘云沉默了一会,倚着床头坐住了:“恐怕不行。”
“我仇家太多,偶尔出门陪你走走还算可以,如果天天白天出门,还是陪你去戏楼,只怕要连你也不得消停。”陈乘云的手不自觉地在床头上摸了摸,又垂了下去:“我也想多陪陪你,但是就怕把你给赔进去了。”
见他这么说,郑潜渊知道这是毫无商量的余地了,也不再强求,伸手打算关灯,却被那人抓住了手腕。
“但戏楼你不大熟悉,我明日可以带你去一家最近的,”陈乘云把他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摸了又摸:“那家店的戏还算齐全,班子也挺有名气,你去时都穿上我给你准备的衣服,闲杂人等便都不会来sao扰你。”
“还算齐全?”郑潜渊听得这说辞,不由得往回缩了缩手:“咱们第一次去花鸟市场时,你还告诉我,那家店卖鱼最齐全呢!”
陈乘云偏头看了他一眼:“那天时间紧,我知道你会喜欢那两条,便直接带你过去了。我若是不这么说,你能乖乖不看别家店吗?”
“你怎么知道我就会买那两条?那鱼店老板做完咱们的生意,没几天就搬家了又是怎么回事?后来还有人没事就去店里sao扰收钱,都是巧合?”听他这么一说,郑潜渊心中的火气突然冒了起来:“你还是想骗我!”
“我就猜你是知道了,不过等了这么久都不曾发作,我还以为你不会问我。”陈乘云倒也没被这一串问话惊到:“那日惊雷,老板记住了我,我不能放着这么大的隐患不管。后来那店铺被收费确实是我的安排,就是为了让后来的老板以为是这档子事的缘故,前一个老板才急匆匆转店的,免得他胡思乱想,但凡有人问起,就会节外生枝。”
“隐患?”郑潜渊把手猛地抽了回来,也坐起身,直勾勾看着陈乘云:“别人告诉我的,可是他们全家搬家了!”
“我又不能保证他有没有把我描述给他妻小,只能给了他们家一大笔钱,让他先把店转出去,再全部离开,有什么不对吗?”陈乘云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人:“你是觉得我把他们全家都灭口了?”
郑潜渊一时语塞,陈乘云见他吃瘪的样子,不禁好笑:“他也不知道我是谁,把他们一家逼出这安定的北平城已然足够,那一家老小足足十来号人,想不到你竟比我还狠心些?”
“还是,”陈乘云猛地凑近,贴着那人的耳边问道:“其实你心里就是觉得,我是个以杀人为乐怪物?”
听得这话,郑潜渊连连后退,想想刚才自己的问话,心下一阵难堪,低声道:“对不起,哥,是我胡乱揣测了。”
“没有,”陈乘云见他已经退后,便也退身,靠着床头坐稳:“你这是合理猜测,别说是你,连我自己都要这么猜一下。”陈乘云顿了一下,忽而又接道:“而且,说不定我还真是灭了他满门,只不过在这里骗你呢?”
郑潜渊一时听不懂他的语气,却也知不能再追问,便拉起了那人的手:“哥,只要你说,我就信你。”
陈乘云沉沉看了他一眼:“也就是我只要不说,你就绝不信我?”
这话说得不重,郑潜渊却感觉背后似Yin风吹过,赶紧摇头:“我是说,我不会瞎猜了,不会瞒着你胡思乱想。”
陈乘云见他都做了如此保证,也不再逼他,抬手关了灯:“睡吧,之后去看戏,如果还有那个不长眼的,坐到你身边来问你哪方人士,你直接就回他说你是望春巷的人,谁都不敢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