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摔断了颈椎的孩子,再也不能走路了,也不能用自己的力量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可他却在几个月后就被人领养了。
并且没有退养说明。
这代表什么?
领养一个无行为能力的孩子,比领养一个健全但略有瑕疵的孩子只难不简。把一个长歪了的孩子掰正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抚养一个残疾的、除了歪在轮椅上无法做其他事的孩子,更不是什么简单事儿。
孤儿院当时的健全孩子不少,为什么就只有这个孩子被领养了?
他翻看着其他孩子的档案,发现那些受伤住院的孩子的年终总结变化了很多,起码不再有“恃强凌弱”之类的字眼。
除了这个断了颈椎的孩子没再有年终总结以外,其他孩子都或多或少的改变了自己的行为。
好像在怕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们招惹了孔嘉树,所以才会被孔嘉树出手报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甚至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这几份档案的时间挨得这么紧,几乎就是前后手的事儿。这样明显的手段,好像是在立威,告诉大家:不要惹我。
所以,这几位在出院之后,迅速提交了他们手写的转寝申请。
孔嘉树的宿舍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单间了。
没有人敢和他一起住。
如果那些孩子受的伤真是孔嘉树出手做到的话,那么这个孩子就很可怕了,他这样疯狂、不顾一切、无法无天,如果长大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哪怕没在外界,只在Yin山,他也以一己之力让这个站点吸收了极多的黑气,只有死了很多人的站点才会有这样浓郁的黑气。
看着就跟焚烧厂一样。
那是以生命为柴的火炉。
在平静了一段时间后,孔嘉树在七岁的时候又被领养了,他总共被领养了三次。
第三次,他的领养家庭给他改名叫“司衡”。
管理平衡。
这个姓不多见,很容易让他想起来一个今天他们才刚刚见过的人。
司老师。
应该只是巧合。
丁睦安慰着自己,心里却在打鼓,他总觉得心神不宁。
人在有事可做的时候往往不会多想,可一旦安静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他的手一停,就忍不住去想孔嘉树的小时候。
那张和小贝一模一样的脸。
档案室的门没有关紧,从空隙里吹进一阵凉风。风打他的脖颈子灌进去,呼啦啦又冲下了他的脊背,让他浑身泛起一阵凉意。
好像是谁在他背后吹气。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他就有种异样的感觉,背后冰凉,有什么若即若离的贴上了他的背,在他耳朵边上慢慢地吹气。那东西明显不是活的,吹出来的气都是凉的,跟电冰箱成Jing了似的。
妈的,忘了这个梦还没被打破。
梦里啥都有。
因为梦境是你潜意识的投射,你认为梦里会有的东西,就真的会在梦里出现。
“嘿嘿嘿嘿……”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丁睦:“……”怎么的,怕啥来啥,噬魂怪吗?
没有东西的时候,他会胡思乱想,等到真的有东西趴他背后了,他反而心里有底了。
你狂任你狂,看谁最能装。
他深呼一口气,压制住“砰砰”乱跳的心脏,余光扫着周围摆放的物件,没有发现玻璃之类的东西能供他看清楚背后的东西,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
他的刀跟关毅的刀装在一起了,忘了拿出来。
刀到用时方恨少。
他恨不得全身都藏了刀,也强过现在这样背着一个垃圾东西没啥办法。
他不知道后边这位是谁,可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哪个见得了光的不会直接出现反而藏藏掖掖的?
他想走到关毅旁边,让对方处理,可还没刚走两步,就累得跟匍匐了八百米一样。
腿抬不动,脚迈不开。
孙悟空驮着金角大王的时候应该也是这种感觉。
“哥?我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丁睦假装镇定,喊了声关毅求助。“我发现昆仑切比月牙斩长。”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暗示关毅,对方才能听懂,瞎琢磨半天只憋出了这么一句。
“噗。”关毅笑出了声,心里想着这小孩儿可能遇见麻烦了不好直说,也没表示出来,只是问了带着笑意的一句话,“你怎么回事儿?怎么看出来的?”
这是问他在哪。
关毅看不见那东西,可丁睦能。
“我看你背在背上的盒子比月牙斩长多了。”丁睦笑了笑。
“哦,对,确实是这样——”关毅点点头,慢慢从背后拿下刀匣,假装看一眼刀,右手却跟长了眼似的迅速开盒取刀一个横扫!
那凉意瞬间消失。
“没了。”丁睦动了动胳膊,不再有那种滞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