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后的是一只被人用牙签戳穿了两只眼睛的鸡头,鲜红的鸡冠已经在江水的浸泡中变得苍白,无力地耷向一边,鸡头被固定在叠放得整整齐齐、严严实实的人肉中,即便经过江水的冲刷,人力的打捞,袋子里的摆放依旧相当整齐。鸡头正朝着宁悬,鸡喙微张,像是它对着打开塑料袋的宁悬露出了一个诡谲的笑容。
宁悬小心翼翼地拨开完整的鸡头,鸡喙中藏着的一小块组织完全呈现在明亮的灯光下。
那是一片相对完整的皮肤,那处的肌肤上方细腻光洁,下端上翻却带了点松弛浅纹,浅纹中夹杂着极少的红色。
那是——人类的肌肤。
宁悬动作轻巧地将这块肌肤挑了出来。
未褪的鲜红色,毛孔细腻,这样的形状和颜色会属于哪里?纹身吗?
宁悬的目光落在墙上的照片上,那是一副详细的人体结构图。
手指?不对。腋窝?不对。**?不对……
宁悬的镊子落在纹路中的红色痕迹中,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
这……分明是涂上了艳色口红的双唇!
宁悬的脸色僵**起来。
是意外么?宁悬第一时间排除了这个可能,这块组织位于舌后,非外力作用不可能将这块组织如此平整地放置其中。
那么,究竟是什么人会做出这样的事?将人嘴放在鸡嘴里?
这个问题也许要很久以后才能得出解答,相比之下,现在宁悬所面临的问题要棘手得多。
16袋的碎尸,包括未分拣出的禽类,总重只有100斤不到,乐观估计,他们最多只能找回三个受害者尸体中1/3的部分,这对尸源、死因的确认都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由于工作量巨大,曹禺调了8个有经验的侦查员协助清分尸体,他本人近些年和宁悬混久了,法医学也有所涉猎,所以也呆在人群里一起工作。
宁悬特地将人体骨骼和肌肉肌理的图谱幻灯片放在墙面上,方便比对。
塑料袋齐齐拆开,气味就更浓了。
甘景怡小姑娘闻到这个强烈上脑的气味几乎要背过气去,还是被宋非对准脑门狠敲了一记才算缓过神来。
“天呐,这是炖屎么。”甘景怡发出梦呓般的低语。
宋非恨铁不成钢道:“能不能出息点!愣着干什么?干活!”
甘景怡也不敢捂被敲红的脑门,畏畏缩缩地跟在她师父身后去帮忙分拣尸块去了。
宁悬套上口罩,试图努力集中精神。
曹禺调来的技术刑警都对法医学有一定了解,不需要他太过关注,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对这些挑拣出来的尸块做初步的分类,由于受害者的数目不定,这项工作挑战巨大。
时间在紧张的工作中走得飞快,当附近小学的早操声传进实验室,宁悬才完成了初步的分拣。
初步的检查结果很不乐观,尸体分解极碎,切口平整,大小相近,还有部分打成了肉糜和鸡肉混合在一起,难以区分。
更糟糕的是,除了手骨,指骨,他们没有发现任何有参考价值的骨骼。
宁悬将尸块分类排好,闭上眼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一晚上观察肌肉纤维的粗细走向,并进行分类拼图,着实让他的双眼承受了太多的压力。
曹禺靠坐在椅子上,摸了摸口袋,想点支烟来醒醒神。
“有什么线索么?”
宁悬道:“根据I型纤维构成比例和指骨骨质,初步判断,三名受害者应该都是成年人,年龄在23到28岁之间,男性受害者的身高应该在172cm-179cm之间,一名女性受害者身高在158cm-165cm之间。”
宁悬叹了口气:“不过通过掌骨指骨确认身高的方法准确率有限,况且,我们得到的手骨暂时还无法确认究竟来源于哪个受害者,准确率会更低,身高数据只能做初步参考。”
曹禺没有摸到烟,突然想到昨天上午自己那个6岁的儿子刚收缴了自己所有的“作案工具”。
他抽了抽鼻子:“切割的工具有办法确认么?”
“目前找到的肌肉组织大小规格基本一致,长宽都在8cm左右,应该是凶手先行剔下肌肉组织,部分放入机器进行切割,部分则放入了搅拌机里,和鸡肉一起处理后再进行的抛尸。但机器型号和搅拌机的型号目前无法断定,要看宋科的检查结果。”
曹禺眉头紧锁,烟瘾上头又得不到纾解,此刻他心头焦虑难以平复。他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做出‘抖烟灰’一般的动作。
“究竟什么人,会想要将鸡肉和人肉打在一起?”
将肌肉组织从骨架上剔除这本身就是一件繁重的工作,他都将肌肉剔下来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还要放在机器里搅拌?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直接倒在水里不是更方便么?为什么又要打包好再扔呢?
“老曹。”
?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宁悬按住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