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们失声叫道:“郡主?”
贺鸣萤朝她们挥挥手,挠了挠鼻尖:“嘿嘿,实话实说,我也老觉得自己是平阳郡王才对。可是人家都叫我郡主,我也只好接受了。”
“他”说完,又认认真真端详了妙华公主一番,突然叫道:“原来你就是妙华,难道我看着眼熟!你记得么,十五年前立夏,我耶耶进京朝觐,带着我进宫里玩儿,那天你刚好受符箓做坤道,穿着羽衣在宫墙下面走,我还和你说了两句话呢。”
妙华公主冥思苦想半天,慢吞吞道:“我只记得那天有个泥猴儿,从宫墙上跳下来问我是不是雪花成Jing。我说不是他却纠缠不休,在我的羽衣上印了好几个泥手印,直到宫内的羽林卫听到动静前来护驾。”她乜斜贺鸣萤一眼,“原来是你啊。”
“嘿嘿,那不是因为在御花园摔了一跤,掉进池塘了么?”贺鸣萤赧然道,“小时候不懂事,不知道有胡人也不知道道士会穿羽衣,看你又白又仙袂飘摇的,还以为是传说里的妖Jing呢。”
妙华公主摇头叹道:“你也算有长进了,总算会用姑射神人而不是妖Jing来夸人了。”
“十几年前的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罢。”贺鸣萤边说,边亲亲热热地揽住她的肩,“对了,你怎么住在我家,是过来作客么?我一定好好招待你,尽地主之谊,明日我们就去吃豆花。”
陈娘嗫嚅道:“郡主,如今靖王府已经被神机营查封,暂为军营驻地。”
贺鸣萤瞠目结舌:“怎么回事?”
妙华公主淡淡道:“靖南亲王贺枕石起兵谋逆,日前圣人已经下旨削其王爵封邑,贬为庶人,家产抄没充公,家眷发卖为奴。”
只不过靖王府中空空如也,生平也无妻妾儿孙,所以神机营只是将王府划为了营地,别的什么也没做。
可是眼下,靖王唯一的女儿平阳郡主,就这么横冲直撞地自投罗网,倒让妙华公主无所适从。她沉yin片刻,向一名护卫吩咐道:“去请萧中郎来,如何处置平阳郡主,我无法定夺,就让他来定罢。”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何什么也不知道?!”贺鸣萤回过身来,连忙横枪拦住护卫的去路。
妙华公主冷冷地看着她:“靖王举兵,天下皆知。为何平阳郡主独不知情?难道郡主居住深山,不闻世事么?”
“我这个月确实去了昆仑山深处找人……跟你说也说不明白,我确实刚刚回到平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回家来了。”
陈娘小心翼翼道:“郡主,靖王——你阿耶确实举兵谋反,已经攻打到洪州了。他舍弃了平阳,所以现在城中没有他的半个亲兵,都是朝廷的将士。你进城一路走来,应当已经看到了。”
贺鸣萤喃喃自语道:“他真的会反?我一直以为他已经放下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抿起嘴唇正色道:“妙华,久别重逢我挺想和你叙叙旧的。但是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情没做完,现在不能被关起来。而且我耶耶做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所以——后会有期!”
她手中长枪横扫三尺,挥开企图靠近的护卫们。那些仅受训月余的妇人,哪里敌得过这出手带招的练家子,不是摔倒就是吓退,乱成一团。
贺鸣萤毫不恋战,找到空子就抽身而起,飞身跃上马鞍,策马向城外飞奔而去。
“公主殿下,我们去找萧中郎罢!”
妙华公主却道:“不必。说到底她一个女儿家,恐怕与谋逆并无干系。再说我们都不会武功,抓不到平阳郡主也是情理之中。”
说话间,前方变故陡生,平阳郡主前进的方向忽然掀起尘烟滚滚,将她的身影吞没。那是平阳郡主突然倒下的马匹,砸翻了旁边的几个摊贩,弄得胭脂水粉、煤灰面粉四下飞舞。
妙华公主领着几名仆妇急行上前,还未接近,先觉一股和风迎面而来,有如杨柳春风,在触到她面颊的瞬间便倏忽消逝。但她梳理整齐的发髻却突然散开,几根断发随风飘摇而落。
那柔风,削断了她的发丝。
烟尘中响起青年男子的声音:“刀剑无眼,请诸位都离得远些。”
烟尘落定,妙华公主才看清,贺鸣萤正和一名青年侠客缠斗,二者的剑与枪你来我往,仿佛银光白练,快到几乎分辨不清。
走过几招,二人几乎势均力敌,贺鸣萤觉出脱身不易,神色凝重了些:“有两下子,你是什么人?”
侠客一字一句道:“平芜山庄季羽嘉。别来无恙,西王母。”
“咦?”贺鸣萤以枪勾住他的剑尖,“你叫我什么?”
季羽嘉怒道:“怎么?不过分别数日,西王母就连我也忘了?你忘了你如何三番五次欺骗于我,如何杀了豫章刺史,做下何等伤天害理之事?还是说,你无法以美色诱我,便换个法子,就装出这副无辜的样子,想再次玩弄我?”
他越说越怒,手下剑招密如织网,直指贺鸣萤要害而去。贺鸣萤斥道:“你自说自话,我怎么能懂?但是你是不是见过——”
她话未说完,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