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七十大寿的这天,慕容忠良带着礼物,还有三个儿子去严家给岳父庆生。
慕容忠良的夫人,严氏,生下小儿子后,没几年就病逝了,她还在世的时候,夫妻两人相敬如宾,慕容家跟严家也一直关系亲密。严家祖上风光过,如今没那么显赫了,严家人倒也安然处之。
严老毕竟年纪大了,小辈们没折腾太多,低调地请了三、四家族亲或朋友,再请了一个台班子唱了一出热热闹闹的戏,然后便是寻常的家宴。
“大哥,你怎么不动筷?”慕容启峰奇道,最近大哥老是心不在焉,经常能随便盯着一个地方出神。
慕容鼎寒回神,侧头看了看一脸担忧的二弟,“……无事。”
青阳坐在二哥旁边,咬着筷子认真考虑是否真的要给不对劲的大哥驱邪。大哥那天看过他在南风馆的“表演”后,就再也没来过了,还整日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还真有点撞邪的样子。
奇怪,大哥当时明明看得兴致勃勃的啊,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慕容鼎寒这些天都在想江燕,那天他语气决绝地控诉江燕无视他的心意,然而很快就后悔了,可他又拉不下面子回去找人,自个儿积郁于心,做什么都没劲。他食之无味地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小抿一口,就听到另一桌的大舅道:“忠良送的寿礼呢?拿出来给父亲看看,顺道让大家一睹大庆第一丹青手的风采。”
慕容鼎寒差点把酒喷出,他狼狈地咳嗽起来,放下酒杯,抬头往父亲那边看去。
那幅春宫图怎能在这种场合拿出来……?!
只见父亲谦逊了几句,就欣然同意了大舅的提议,慕容鼎寒惊诧地瞪眼,这、这……使不得啊!
“怎么了大哥?酒不对吗?”二弟问道。
“不、我……父亲的寿礼……”慕容鼎寒神色慌乱,欲言又止,这如何好说?
下人拿了一卷画轴走到父亲那桌,大舅喝了不少酒,已然显出几分醉态,他不待下人把画轴展开,直接伸手拿过,站起身,对着众人一展而开。
青山,绿水,白烟,轻舟。
大舅惊喜地看了又看,赞道:“好!好!不愧是第一丹青手!”
其余人也表达了赞赏和喜爱,外公还说他要把这副图挂在自己的卧室。
“大哥?你没事吧?”青阳也觉得兄长的状态怪怪的。
慕容鼎寒沉默良久,“……无事。”
混混沌沌地熬到寿宴结束,天色不早,他们要启程回慕容府了。
严家人把他们送到门口,青阳酒量浅,却又贪杯,已经熏熏然了,表哥见他好玩,起了心思逗他,握着拳头伸到他面前,问他这有几个手指。
“一个都没有,我又没醉。”青阳不悦道。
“非也非也,人的一只手有五根手指呢。”表哥严怡山笑道,伸出五指晃了晃,“还说没醉?”
青阳顿时恼了,这不是故意耍他么?他作势要打,然而脚下一踉跄,整个人扑到表哥怀里。
众人哄笑,严怡山把青阳扶好,表弟俏脸微红,眼眸水润,严怡山微滞,表弟好似把他见过的女子都比下去了。
青阳酒劲不少,愤愤地推开表哥:“别碰我!”
大舅跟慕容忠良开玩笑道:“但凡青阳是个女的,早就跟怡山订亲了。”
严怡山和青阳相差两岁,每次见了,严怡山都喜欢逗这个表弟玩,但青阳觉得表哥无聊烦闷,还老作弄人,所以不怎么待见他。
慕容忠良笑着摇摇头:“青阳的性子你也清楚,要是真娶了,你们严府恐怕不得安宁。”
众人又笑,青阳生气了,转身走了几步,脚下不稳,身子一晃,严怡山见状,正要上前——
慕容忠良适时伸手,拦腰把小儿子扶稳了,歉意地对众人笑道:“好了,你们回吧,青阳醉了,我们也要回去了。”
众人又依依不舍地说了几句才逐渐散去。慕容忠良相当自然地把小儿子扶上马车,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他们有两辆马车,来的时候他跟大儿子坐一辆,二儿子跟小儿子坐另一辆,回程却变了位置。慕容鼎寒方才看到父亲的手一直放在小弟的腰tun上,不过是寻常的搀扶,正常的接触,但他现在高度敏感,看什么都疑神疑鬼,只觉得父亲和小弟未免太亲密了些。
……是他多心了吗?
“大哥,走了。”二弟启峰提醒道。
慕容鼎寒和二弟坐上马车,他忍不住道:“父亲……为何与小弟同坐?”
“啊?”二弟一脸莫名,“大哥,你也醉了?”
不就换个位置吗?而且父亲可以照看醉酒的小弟,有何不妥?
慕容鼎寒不语,是啊,他醉了吗?父亲和小弟……怎会……
等等,他在想什么?可是,父亲不但知道小弟养性奴,还把其中一个……
回想到小余在身下辗转的画面,慕容鼎寒微顿,苦恼地捏了捏眉心,明明心里一大团疑虑,他竟然不合时宜地回味起小余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