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敛淘进记忆,确实是他翻出案几,取纸挥毫,点墨间一株没有亲眼而见的花跃然纸上。
与梦中的分厘不差,这是否昭示着什么,程敛陷入迷惘,父亲的遗愿咬碎了回味,无非是“顺其自然”。
最后出征前夜,父亲的倦容已是很明显了,却仍将他派遣至周山,还下了“死令”。
六角花瓣,其间芯蕊茂密,一簇点缀了山顶的孤独。
打断程敛胡思乱想的是一列端着各种物资进来的士兵,盔帽下一见却都是年幼的少女,只比靳非殷小一点。带来壁炉、丝被、新作的衣物,外头的门也换了扇红莲新橦。
程敛想了几个回合怎样通过闲话探知现今形势,困在方寸之地实属无奈,可弗一开口,女兵也已安置好,一齐行了个统一虔诚的拜别礼就走了。
程敛:“......”
但这方寸之地确实很快就暖和起来了。环视一周,才发现她们将墙体也刷了一个新花色,加上纱幔也换了红色,仔细盘查后原来真的挺像婚房,一律的红漆新品,喜气不少。
程敛这翻过橱柜里码放整齐的卷册,才知道全是有关房事的本子,草草翻阅几下,许多不堪入目的画下竟还有文字摘录!
他可真是好学,不愧为造物之主,还要结合实际Jing进呢。
程敛轻呵呵气,钻进脑海的动作突然更有画面,就像亲眼看着自己怎么被...弄开的...
翻过几页后程敛闹心极了,匆忙把画册放回原处,就翻回床侧。
再醒来是被脸上舔醒的,程敛以为是靳非殷又要讨欢,眯眼伸手一挥又要睡过去,但触感不对,猛地睁眼,黑乎乎的一团窝在他颈侧,小声的嗷呜。
程敛惊诧过后,更是觉得怪异,他好像看到靳非殷那矜傲的脸笑了一下,就是那种小孩子恶作剧成功后的坏笑。但怎么可能呢,他看着靳非殷刀刻得几近完美的脸想,连上床都只是在进行冰冷的实验,百般姿势都是为了验证男体能否受孕。
“它是新生的幼崽,还没长出獠牙,驯化后便是只无害的小兽。想来这方清静有余,它也喜欢你,勉强让你试养着。”靳非殷捉住那团,拎着它软趴趴的耳朵瞧了一眼,就扔到程敛怀里。
被勉强试养的程敛看着毛茸茸的黑球,握着它尖利的爪牙僵着脸发问:“这是哪个品种繁衍的后代,从未见过。体型有限制吗,它的生长优势真的能被压抑住不发狂吗?”
靳非殷立刻沉下脸,抢过小兽就随手扔开,带着怒意说:“只是准你试养,你没权利过问太多。”
试图交流,但意识到自己嘴欠的程敛:“......”
他又说:“有一天我不想让它活,你就没机会养,你知道再多又有什么用。”
程敛叹息:“那现在养它干什么,反正都要死。”
靳非殷不可置信般,眼尾垂下让他看起来还有点委屈:“我现在就想让它活着。”
“...那你就养,给我干嘛。”程敛瞥过一眼,看他又恢复成一脸冷漠,改了口:“我养养养,起个名字?”
“琴师。”
怕是早就想好才能脱口而出,程敛看着那盘在壁炉上的幼崽又很疑惑:“只是它与那狮族有何关联......”
“你见过这种花?”靳非殷打断他,拿着画稿问,语气有些尖锐又似惊喜过剩,但脸上却还是漫不经心,难以捉摸透。
“没有。”程敛试探着答,“提笔随意而作,画完只当是废料,放壁炉里一燃就......”
“是我无尽空间的野慕情。”靳非殷突然认真起来,“我母亲,她曾经也画过。”
语气间无限怀念,留恋不已,看向程敛时眼睫微翘,蓝瞳温柔缱绻。
程敛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从未觉得自己那么真实的活着。
一朵六角的雪色花瓣,盛开在靳非殷掌心,芯蕊吐露着芬芳,程敛恍若觉得时间静止了一会儿。
耳畔传来一段磁性悠长的声音,漫过绵延的山海,走到人声鼎沸,却又只是轻声低yin,他说:“你能记住这朵花的样子了吗。”
程敛从繁复的梦深乍醒,窗口跳进来一个黑衣人,刀锋泛着一层薄弱的光芒,残留的血清晰可扎眼。
程敛从床榻冲下去擒住那人,却听见他奄奄一息:“将军...救命...”
面容已被血糊住了,刮烂的伤口狰狞地暴露着,咽喉以下更是被撵碎了骨架,血流如注。
“将军...救救1806星系,救救我们...”他低哑地,哭声怆然,“全族都倒在血海了啊...都是血,靳非殷...他走到哪屠杀到哪里啊...都是血...都是血啊,将军...”
程敛抢先定住他要脱离的神智,截话头问道:“十六府洲呢,他们不会不管的,往十六府洲去,发射救援信号了吗?”
“将军...”他绝望地嘶吼:“十六府洲早就被靳非殷踏平了啊,遍探维系枢纽,再无十六府洲一人!”
程敛震惊得后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