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门口有一家卖炒货的,红底黄字标的“怀柔板栗”,我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的栗子是不是更大更香,不过白小年确实很爱吃。黑色的炒栗石倒上糖浆,不停地翻炒,开口的大栗子软糯甜香,拿纸袋一兜,捂着手暖到心。
趴在课桌上的白小年对我颐气指使:“胡嘉铭,糖炒栗子。”他都不加半句“我想吃”或者“你去买”,实在是把我使唤惯了。
可我怎么就这么听话呢?愿意为他一句话一路狂奔,买完栗子塞在大衣里就怕凉了。他总是班里最后一个走,坐在教室中间,因为不愿意把作业带回家写。我献宝似的把栗子捧给他,他放下笔剥栗子,剥好第一个喂进我嘴里。
白小年太挑剔了,老师都当他好学生典范,乖巧听话,只有我知道他很难搞。
他不爱吃水果,如果不是我切好喂到他嘴边坚决不碰。秋后的螃蟹rou肥黄多,他只会开蟹盖,把蟹黄蟹膏舔了,掰两半嚼几口壳边rou,腿儿统统不要留给我。得是我挨个儿掰开蟹钳蟹腿挑rou,蘸好了醋汁,他才肯矜持地张嘴。
“白小年,这不吃那不吃,饿死你得了。”话虽这么说,我还是剥好桔子,一瓣一瓣往他嘴里送。
“我怎么不吃,吃着麻烦而已……”
后来明白,他一个人也知道吃,就是两个人的时候喜欢使唤我。
初二后面作业多了,他终于放弃在学校写作业,跟着我回家做。平房家里冷,我作业少写的快,他写的慢,就坐在我怀里写。白小年不爱运动,身子骨小我一圈,我坐椅子他坐我,倒是很合适。
他穿着深蓝色的毛衣,后背被我体温烘得温暖,我把下巴抵在他肩头,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蓝月亮柔顺剂味道。有时我会盯着他雪白的后脖颈发呆,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爱捏那块儿rou,可能是看见外面大猫叼小猫,下意识觉得这个姿势就能让白小年属于我。
白女士不喜欢我俩这样腻歪,被逮到就会大叫:“白小年,给我下去!胡嘉铭你别抱着他!”
我跟老胡学,老胡说你活该,人怕你糟蹋他儿子。
我怎么会糟蹋他?我都快把他捧上天了,胡嘉铭的世界整个绕着白小年转,他往东我绝对不往西走。
在老胡郑重告诉我,男人之间不能结婚,我不能把白小年娶回家时,我甚至真心实意的难过了。
悲痛的我早恋了,和二班的小婷。小婷和我一样不学无术,还会抹红嘴唇,穿着碎花裙在周五等我下课跟她出去玩。我如果跟她单独约会,白小年会不乐意,所以总得带上他。
我们仨去肯德基,骑自行车,小婷想坐我后座都不成,白小年说他不会骑自行车。最后还是还是我跟小婷一人一辆,他坐我后面。
小婷很快跟我分手了,原因是吃薯条我挤番茄酱每次都挤白小年那边。
后面的小静、小香、小心、小慧也大抵是这样。
谁是害人Jing?白小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