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中的最后一个女朋友是小慧,当时由于被白女士摁在家里学习,白小年没办法插足我的约会,为此忿忿不平,认为我见色忘友。
我说,要不你也交个女朋友?他从我后座上跳下来,生我气了。
他还敢跟我生气?我都没对他生气过。在被他的脸吸引走三个女朋友后,我终于意识到白小年这张脸长得好,好到惹事。吸引我女朋友没事,咱哥俩谁跟谁,让就让吧,偏偏还吸引别人女朋友。
白小年只会学习,对别的事情都很迟钝,有多少小姑娘向他告白,他只是歪头说谢谢。他会把女生送给他的零食转给我,等我教育完这样不对,他再把东西还回去。
我说白小年,你知道啥叫喜欢吗,你有喜欢的女生吗。他摇头,他说大学前都不会谈恋爱的。
很好,他不谈恋爱,但其他男生因心爱的女孩儿伤心总要迁怒于他。白女士免我食宿费八成还因为我总在为白小年打架,初中三年下来我身上背一摞处分,全是为他。
“我不杀胡嘉铭,胡嘉铭因我而死,这样吗?”
“没错,你个祸水!”我疼得呲牙咧嘴,说了涂紫药水,他非得用酒Jing擦一遍。我自从学会“祸水”这个词,就感觉这两字是为白小年量身打造。他是突如其来的大雨,汇成一条河流,虽不至于将我溺死,却也困住了我。
初二升初三的那个暑假,白女士大发善心,带我俩去威海游玩。那里的太阳特别大,不懂防晒的我们仨被晒脱了一层皮,就连白小年也黑了一圈。
那时看了什么,吃了什么我全忘了,只记得白小年。他穿着条蓝色的泳裤,露出瘦削的上半身,泡在黄色的游泳圈里。他明明不会游泳,又想逞强脱开救生圈,跟我往海深处走。
脚下沙滩的触感是柔软的还是硌脚的我也忘了,回忆里就是我们一直往远处走,直到海水挤压着胸口,回头看白女士也成了人群中的一点。
我们感受到了海水的浮力,稍微踮起脚跳几下,仿佛能在空中短暂停顿。白小年比我矮,波光粼粼的水有一搭没一搭触碰他的锁骨,他紧张地抓着我的手。他可能害怕了,但仍选择跟我走。
“胡嘉铭,我有点冷。”他说。
“那你过来,我抱着你就不冷了。”我说。
白小年很少听我话的,只有我听他的份,可不知为什么,那次我说完他便靠了过来。是什么让他突发奇想顺着我的话做呢,是因为那天的天蓝吗?是走的太远,又或者真的是水太冷?
总之他把脸埋在我颈窝中,双手攀着我的后背,整个人都贴在我身上。于是我的手也搭在了他的后腰,两人胸膛紧贴在一起,大片皮肤重叠,于冰凉的海水中相互传递温度。
等十八岁的我拿着他曾送我的红色贝壳回忆时,仍在想,那天心跳变快的是谁。
“有暖和一点吗?”我问他。
“暖和多了。”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