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得有好奇我朋友,既然你们都想知道我也不藏着掖着,直说了,跟他做朋友是我最拿得出手跟别人吹的一件事。
他姓白,我喊他小年,每个人也都喊他小年。以至于我姓胡,大家不叫我小胡,叫我小年他哥。
我们的关系是从四年级后才开始变得好,老师把他的宝贝疙瘩班长白小年调给我做同桌,希望他能带领我一路好好学习,不要总扯班集体的裤衩子。
我之前没同桌,我太皮了,坐在最尊贵的位置——讲台旁边,垃圾桶附近。然而如此这般并无卵用,我前排闹事,最终被班主任嫌弃扰乱课堂纪律,调到了后排。
老班找过我家长,然而老胡先生不甚关心:“老师,不听话就打,给留口气回来就行。”我爸不管我,老师也没办法,站在实验三小权利顶峰的孩子王——我,第一次被管是白小年。
他说:“胡嘉铭,你如果不戴红领巾班级会扣分的。”
我当时很看不上他,那个年纪的男孩子,少有穿的干净整洁的,我一身校服总是灰扑扑的,红领巾也是打个死结歪戴,头回见者有人白布鞋能鞋带都是干净的。
但这也搞的我很忌惮对他出手,总觉得他跟我们这帮泥里打滚的小孙猴子不一样,要打他就像让我欺负小姑娘一边难。
老胡就教过我这点好:不能欺负弱小。
所以他给我系红领巾我得受着,上楼不准大跨步我得听着。他可神气了,白短袖红领巾,深蓝白边的校服短裤,小黑皮鞋里露出一截袜子也是白的。白小年拿着个小本本,故意拿值周生袖标那面对我:“胡嘉铭,楼梯间不准跑步。”
我不是没想过吓唬他,我说:“姓白的,你再管我我打你了!”他一点儿不害怕:“你不可以打我,我都是让你遵守纪律,让你成为好学生!”
一物降一物,老师看出白小年克我,便把收我作业这项大任交给他。就连同学都看出来了,我要揍谁,他们就嚷嚷着:“班长,胡嘉铭要打人啦!快来管他!”
我心里堵得慌,凭什么小爷我城南一霸,三小魔王,竟然被一个跑步落队尾的三好学生治住!我决心成为武林高手,白小年再来管我,我就用葵花点xue手把他定在楼道不能动!
我问老胡怎样成为高手,老胡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时值深冬,身着秋季校服外套的我深夜狂奔,成功住进医院。
在家躺了三天,周五下午白小年敲开了我家的门。
“叔叔好,我是胡嘉铭的班长,我来给他送作业。”他从门口探出个脑袋,头上戴着学校冬天的加厚小黄帽,脸冻的通红。他摘下红色的棉质手套,从兜里拿出块巧克力给我,“这个是老师发的。”
我至今记得那块巧克力,是德芙的,我们那会儿还都吃五毛一块儿的代可可脂黑白块巧克力,因此这贵的就觉得格外甜。我后来问了班里,老师根本没发啥巧克力,那是他自己的。当然,白小年死活不承认。
总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混世魔王胡嘉铭,打那儿起晋升成了小年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