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马车备好了,可是现在启程?“梁伯在房门外问道。
我打开房门,看着眼前这位年过六旬的管家,恭敬道:“现在就出发吧,上巳节要到了。”
我名叫景沅,字思桓,是徐州景家的独子。此次来到江南是为了与蒋家谈拢生意,蒋家的纺织业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景家如果要扩大家业就要向纺织业迈进,徐州的纺织业极少,家父认为必须抢占先机,所以让我亲自来江南。
昨日刚与蒋家少爷谈好生意,今日就要赶回去,过几日就是三月三上巳节,也是我的生辰,理应与父母团聚。
一路颠簸,在马车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终于马车停了。
“少爷,听闻前方山路走不通了,估计是山体滑坡了。”梁伯掀开帘子。
我一路睡来竟不知天已经完全黑了,“也罢,附近可有住宿?我们停留一晚。”
“此地是上霄,往南走一会就是城里了。”马夫对梁伯说道。
我整整衣裳,“那便劳烦了。”
马夫转身对我说:“是在下的荣幸。”
我抬头对上马夫的眼睛,这个马夫看上去竟然如此年轻,皮肤也少有白皙。“恕在下冒昧,可问兄弟年纪几何?”
“二十,”马夫眼睛弯了弯,“原来的马夫是我大伯,可他今日身体不舒服,便叫我代劳。”
“这样啊,那你叫什么名字。“
“江以望,您可以唤我以望。”
“嗯。“
之后便再一路无言。或许是我多想罢,江以望必不会是一介马夫,看着谈吐和样貌,想来也许是哪家贪玩的少爷。
上霄也叫云城,是个山水极好的小城,这里的生活也很是安逸。小时候同父亲来过这座小城,但也只是草草地住宿了几天,并没有好好游玩,想到此,看来这云城与我实在无缘,待到空闲时,定要来此游玩。
客栈里没什么人,我们一行人在楼下吃过晚餐后,就各自上楼休息了。最近Yin雨天,我担心梁伯的风shi复发,便打算去他房里看看。梁伯在我爷爷还在世时就已经入府了,所以在我们景家,梁伯很受人尊重。
“梁伯,“我站在他的房外,”是否休息了?“
“未曾,少爷有事?“听到房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梁伯打开门,“今日Yin雨绵绵,不知梁伯身体可还好?“我看梁伯已经更换衣服,应该是打算就寝了。
“多谢少爷关心,老身并无大碍,倒是少爷最近可还有梦魇缠身?“
“并无。“
“那便好,待到回府也就不那么幸苦了。“
“嗯,梁伯早些休息罢,就不叨扰了。“
梁伯刚刚关上门,我转头就看到了那个年轻马夫,他换掉了素色粗布,身上一袭青色长袍,让他看起来更加俊朗。
“少爷,听楼下小二说,云城的街市有趣得很,最近又恰逢上巳节,夜夜都热闹非凡,可有兴趣一同前往?”他走向我,衣袖带起的风卷着一丝丝花香。
“不用唤我少爷,唤我思桓便好。”
“那思桓,要不要一起?”他嘴角带着笑。
“好。”
晚上雨已经停了,街道上却还是shi漉漉的,在店铺和小摊的光照映下变成金闪闪的。街上大多都是卖花的,毕竟上巳节有个习俗是将荠菜花或者桐花放在衣服里防虫,女子可以在耳上放花来衬托自己以求得心仪之人的喜爱,春天本就是个百花齐放的季节,所以后来也就不局限于荠菜花和桐花。
“思桓可有喜欢的花?”江以望停在一个花摊前,回头问我。我看向花摊,各色的花被摊主绑成一小束一小束都还带着水珠,很是新鲜。
“都还可以,”我从摊上拿起一束白色玉兰花,“你看这个玉兰花好看吗?”
我看到他微微怔了一下,“怎么了?不喜欢吗?”
江以望从那束花里折出一朵,放在我的耳上说到:“这样更好看些。”
“以望,休要拿我开玩笑罢,你折了这朵花,那这束花你就得买下了。”我把那束花塞到他的怀里,再把耳朵上的那朵拿下来别在他的衣襟上,“这样倒也好看。”
江以望把那束花买了下来,摊主格外热情地还送了两朵粉色的百合。
大街上人越来越多,加上夜里不太看得清,我和江以望两个人就像掉进海里的落叶,随着浪飘来飘去。
忽然,江以望抓住我的手:“我怕等下把少爷弄丢。“他一手拿着花一手牵着我,我扶额:“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
我心道:要是他知道我是个断袖,会不会现在已经用地上水洼里的水把手洗干净了?
作为景家的独子,要向世人坦白自己不喜欢女人,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实在不忍心看自己年事已高的父母伤心。前几年,有个秀才被他父母知道了自己儿子喜欢男人,第二天他的父母双双投河自尽,秀才回家看到刚从河里捞起来的两具尸体,当场撞墙而死。正在想着这些事,江以望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