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润泽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厕所里被捕。
他捂着脑袋站了起来,回忆起自己是被那个人的女儿打晕过去,不禁再次后脊生寒,怀疑自己其实已经死过一次了。
他哆嗦着手在黑暗中去够那个门把手,却没想到门先被人踹开了,刺眼的白炽灯光晃了他的眼,他扶了扶歪斜的眼镜,看着那个一脚踹开门的年轻人,举着枪指着自己,窄小的厕所隔间里又钻进来了两个人,一个人把他托了起来,一个人给他上了铐。
他的心跳陡然开始加速,脑子里的一根筋被攥紧了,突突的跳痛。
“于润泽……是吧?我们是明河市刑侦第一支队的,现在怀疑你与一起谋杀案有关,请你配合我们走一趟。”
于润泽闻言,那一根绷着的弦断了,他面皮松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努了努鼻子,虽然很痛,但他仍然把那副金边眼镜往上推了点。
啪嗒一声,他低头一看,是一滴血滴在了地上,那是从他鼻子里流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一定配合。”他露出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他能感觉到掐着他的那个条子手劲小了点。
李辰生推开门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更切确来说,应该是个老人,他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不过看起来都只是皮rou伤而已,队里的医生都没怎么帮他处理。他秃得反光的头顶覆盖着几根稀疏的灰发,像是被人薅过了一样。
那个苍白的老人抬起了头,李辰生只想到了衣冠禽兽这四个字,被他这么一看,李辰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于润泽舔了舔他那红得像个少年人的嘴唇,笑了笑:“警官,我有什么问题吗?”
李辰生也跟着笑了:“我干这么多年刑警,还第一次让别人先问我问题。”
“于润泽,三天前,9月3号,你在哪里?”李辰生沉下了脸色问道。
“三天前,嘶……”于润泽眯起了眼睛,舔了舔嘴唇,把李辰生又恶心了一次——这老家伙的嘴唇真像涂了一整根999上去。
“我那天早上的飞机,下午五点的时候落地,六点的时候我去了市一中,提前熟悉一下那天演讲的场地,毕竟我这里……”于润泽扯出了一个笑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摇了摇头。
“怎么了?是走水了还是游过鱼?”李辰生下意识的接道。
他听见后面做笔录的噗嗤的漏了一声笑音。
于润泽的笑容很明显的僵了一下:“我不想影响我的创作,所以没有接受手术,而我的脑癌,已经扩散了。您不看新闻吗?”
李辰生闻言,也只是“哦”了一声,朝站在于润泽身后的一人挥了挥手:“那给他上杯热水。”
热水很快就来了,于润泽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水,脸色一青一紫的交替着,煞是Jing彩。
李辰生这男人也从来不亏待自己,他捧着一个正冒着热气的大茶缸道:“继续聊聊吧,都跟谁来的?”
“跟助手,都是从淮都跟我坐一个航班过来的,你们尽可以去查。”于润泽又赶忙道,“我只想请你们不要为难他们,他们俩都还是实习生。”
“于老师还挺照顾人的,这话让咱们这儿的年轻人听见了都得掉两斤眼泪。”李辰生道,“那助手里面有没有一个叫,乔慧珍的?”
于润泽就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一般,登时坐直了身子。
于润泽只死死盯着自己的手,他十根手指不安的反复绞着:“乔,乔慧珍啊,她是我的一个,呃书迷,我在进校的时候正好碰见她了,她说想跟我谈谈,我就让她跟着了。”
“在此之前,你们不认识?”
“不认识,绝对不认识,她一个明城本地的,我怎么可能认识她?”于润泽脑门上豆大的汗直往下掉,汗珠在椅子前面的小桌上砸的啪啪响。
“这刚认识没多久的,怎么就掏家底了?是小乔同学太热情了吗?”李辰生眯着眼问道,“监控记录显示,你们俩提着好几个箱子,一起进去了学生宿舍区,你们去做什么?”
“去……她说,她说她想要单独和我谈谈,她真的是个很热情的孩子……”于润泽几乎要将手里的纸杯搓得冒火星子。
他身后的传真机忽然响了起来,李辰生稍稍往后一靠就把那一叠传真给捞了过来,他瞥了一眼,嗤笑了一声道:“你们之间的互动未免也太热情了,都掐脖子了吗?”
于润泽仿佛如遭雷击,他哆嗦着抬起头道:“她,她怎么了?”
李辰生只是离开了椅子,走到了他身边,将那一张指纹对比报告放在了他的面前。
“她怎么了?”
“她怎么了你才是应该最清楚的吧!你的指纹完完整整的就在她的尸体上!法医检验报告就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好解释?!”
李辰生的音量陡然提高,把在这审讯室里的俩人都吓了一跳,于润泽身体抖得简直就像筛糠。
于润泽手抖得连水杯都拿不住,哐当一声,冒着烟的水洒了一桌。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