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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日落之地,荷鲁斯神在那里闭上了他的右眼。
西边有什么?
西边有佛教的极乐净土,有古埃及人心中通向冥府的大门,也有被绑架的孩子们的所在之处——Mimic将总部设在了那边的山峦地带——“幽灵的墓地”。
幽灵的墓地……织田作之助想起前不久才读的乔伊斯的《死者》中的最后一段:……时间已到他出发西行的时候。整个爱尔兰都在下雪……迈克尔.福瑞就埋葬在那里……雪花穿过宇宙轻轻地落下,就像他们的结局似的,落到所有生者和死者身上。
可他不是主人公加布里埃尔,西边之于他只有或生或死的归途,没有Jing神上的顿悟,亦没有麻木灵魂的重生。
然而,时间已到他出发西行的时候了。
织田作之助一直知道该做什么,就像此刻,他知道该走向西行最近的那条路、马不停蹄地赶到那些“幽灵”的大本营。
可他忘了,这里不是都柏林啊,这座城市它的名字是横滨,它没被大雪笼盖住整个身躯,也没有一座城的Jing神麻木似活死人般的居民。
横滨是一座充满活力与生机的城市。
今日,干燥的风也吹拂过整个横滨。织田作之助驾着车往西开,又一次被堵在了路口。
他原本是打算走最近的那条路,可今天整个横滨似乎都在和他作对。
他往西开,先是遇上了修路,再是遇上了道路塌方,而眼下最前方的路口又“恰巧”出了车祸,没有人员伤亡,只是刮碰,但事故双方各要说法,路被霸道地堵死了。
织田作焦躁又烦躁不安地锤了下方向盘,长叹一口气,看了眼手表,还剩十五分钟,只能从东边绕路了——这般想着他调转了车头。
当他匆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无心再看手表,因为他知道时间已经过了,此刻他只能寄托于命运的怜悯与似尘埃般渺小的侥幸心理。
他将车停在路边,朝森林里狂奔。
干燥的风从杂生着栎树的茂密丛林穿过,吹动了树枝,刮落了枯叶,袭过瘫倒在地的零落尸体,鲜血与脑浆喷洒在草木丛中,满地狼藉,血腥一片,有穿着武装的Mimic士兵,也有穿着一身黑西装的港黑手下,或是死不瞑目,或是紧闭双眼。
织田作之助不敢停下脚步,更不敢驻步查看,因为眼下的场景,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刚刚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何等惨烈的争斗。
孩子们没事吗?
诸伏没事吗?
他们此刻是否平安,是否……还在人世。
织田作之助的心被焦虑霸道地征占,不安、恐惧、惊慌、以及绝望,种种负面情绪从大脑顺着神经散布到四肢,他就像是奔跑中的梅洛斯一样,怀着满腔悲愤,凝视前方的那栋洋房,死命向前飞奔。
他们还在等着我。
绝不能在此处就绝望!
他穿过洋房敞开的法式大门,大厅内空无一人,没有守卫,只有一地的尸身与四溅开来的血花。
怦怦的几声枪响,织田作之助抬头朝二楼看去,枪声来自那里。下一秒,他发动了异能,他看见了纪德持枪击杀了一名手下,而地上躺着几名Mimic的士兵,看衣着应该是他的那些心腹。
大约十秒过去后,枪声停止了,织田作之助心情沉重地拾起地上的枪支,口中道了一句“得罪了”,翻出尸体身上没有任何使用痕迹的弹夹,他的武器在清早支援太宰时已经消耗了一批。
他上了楼。
纪德的心腹们整齐又安祥地躺倒在地,他们紧闭着双眼、面色祥和、心脏被击穿、但嘴角却勾着一抹笑。他们按着军衔依次排列在地板上,就像是在等着他们的长官检阅一样。
织田作之助艰涩地干咽着喉咙,顺着他们留出的那条窄小的过道走向最里侧的房间,在路过最后一人时他停下了脚步。那是Mimic的副司令,纪德的心腹二把手,此刻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终于等到了织田作之助。
“我们把心脏还给了司令……他……让我们解脱了……”
织田作之助蹲在他身前,肃穆倾听。
副司令闭上了眼,明明是击穿心脏的巨大痛苦,此刻他却笑着。
“司令在里面……请、请你救救他……从这、地狱——”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作之助认真听都听不见了,直到消声后,作之助才发现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织田作之助将副司令的手摆放在被击穿的心脏上,站起身,检查过枪里的子弹后,推开了门。
最先映在他眼前的不是纪德的身影,而是一张桌子、一台电脑以及一架朝着正对着他的洁白幕布摆放的落地式投影仪。纪德在他进来的同时按下了电脑中的视频播放键。
“抱歉啊,我失约了。”他对作之助说道,“本来是该将他们接过来的,但路途中出了意外。”
织田作之助大脑一片空白地看着视频,从诸伏、真嗣、克巳再到幸介,镜头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