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丫头鼓起勇气表达心意的时候,还是谢齐想要考取功名的时候?抑或是壮子还是小胖时,站在树后,看着自己喜欢的丫头送给另一个好友发簪的时候?
再向前追溯,是谢齐一直不断学习,而另两人只知玩耍的时候,还是他们年少相遇的时候?再或是谢白杏辞二人选择了他们两个父母所在的村子的时候?
命运像古木的根,盘根错节,裹挟着泥土,纠缠在一起。等到人发现物是人非之时,想要去寻找那一切的根源,早已无从觅得。
谢齐赔笑着回应两个人,心里五味杂陈,这时又听见壮子的声音:“那个,我们这菜做的还凑合,虽然比不上京城里的,但也能对付对付吃哈。那个你以后就是大官了,举人老爷还麻烦着多照顾照顾我们这小门小户的。”
谢齐想说,考中了举人,未必就都有官当,就算有,也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况且他还只是第三。但是看了看壮子的脸,所有的话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他又看了看丫头,丫头已经不再是曾经那羞羞怯怯的模样,她一副干练的打扮,腰上的围裙还没有解下去,也是一脸赔笑的站在壮子的身后。
苦笑,除了苦笑还能怎样。
谢齐喝了一口家乡的酒,浑浊的感觉,有一丝的辣,这是他们这一代的特产,其他地方没有的。在外漂泊时惦记了许久的酒,到了家乡,第一次重新品尝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曾经的味道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还要问什么?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谢齐吃了两口菜,寒暄着问了几句,又看了看曾经向他吐露一切的丫头,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爱慕。
全部都结束了。
袖中的木簪,也没有拿出来的必要了。
又寒暄了几句,谢齐道了别,转身离去。走出没多远以后,听见身后的声音:“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是不是嫌咱们的菜太贱了”,是壮子的声音。
“还不是你,乱说什么亲戚,人家是你高攀的起的吗?瞎说话,把人家气走了吧!”是丫头的声音。
后来,谢齐把那把削切的极其粗劣的木簪埋在了他家那棵大杏树之下。翻出来的泥土,光秃秃的,之前长的草被他拔了下去。光秃秃的,用不了多久,就会再长出来新的。就像这世上更迭变换的枯荣一样。
很久以后,会试过了,殿试也过了。谢齐成了当今朝上的新贵,殿试第二,一路考下来,他也因为师生关系,同乡关系,交了几个朋友。至少,在别人的眼里,那是朋友。
林家,朝廷中沿袭了很久的一门,因是祖上有功,官位一直沿袭到现在,而且接连三代都出现了极其厉害的人物,为国家做出许多贡献,所以林家人便一直有些居功自傲。林家也与朝廷中其他世家世代交好,成为朝廷中一大势力。
与其对立的是平民百姓考自己实力考上的一党,以多年前的龚离为首,称为龚帮,这个称呼,延续了一百多年,一直到现在还被人们使用着。其中能人辈出,却一直与林家一党明着暗着较量着。
谢齐因其出身,直接被纳入龚帮。此时的他正与同党一起讨论刚刚成型的改革制度,背着老师。他的老师曾很直白的告诉他,这种改革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实行不好还可能会引起众怒,劝其趁早放弃。
这一切,在年轻气盛的谢齐眼中,都只是老师不敢违背天下权贵的利益而想出的托词。所以他也一直暗中和好友一起继续讨论改革的制度。
两年后,谢齐的师父死去,谢齐一众,终于等到了一个机遇,林党出了差错,暂时无法做太大的事,谢齐便趁着这个机会,开始推行新政法。林党一直暗中等待着,他们知道,新政只是看起来美好,但是一层一层的做下去,根本不可能成功。
新政打压了所有人的利益,且触动的极大,意图完全消灭贪腐,但是朝廷给各级发的俸禄本就少,不靠贪来的一些,那些人连正常的日子都过不下去。
林党一直默默地等着,等着新政土崩瓦解的那一天,而他们清楚,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三个月后,因为新政的执行,上百户被抄家,朝廷上根基不深,而贪腐又极多的官员,被灭族的就两家。剩下的不敢闹事的,便那样硬生生的挨过了三个月,刚开始有一些存粮还好,到来后来,存粮吃光了,只能一顿顿的节食。
仅仅三个月,暗潮汹涌的朝堂彻底被搅浑了,无数的官员开始想办法废掉谢齐,以及和他一起努力推行新政的人,几个人,从父母一代,到参加考试,再到为官,所有能打听到的,有记录的,全部从头到尾彻查了一遍。但凡有一点可以拿出来骂的,可以让他们名誉受损,甚至可以加罪的,都被人不遗余力的翻了出来。
朝堂之上,跪了一大片,以谢齐为首,跪着的几个人,浑身冷汗直流。在一种官员的言语之中,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触犯的不仅是那些人利益,更是影响到了他们一家的生死。
各种罪名直接都堆到了谢齐身上,大有谢齐不直接请求还乡,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