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达子的事,尽管程烨和顾拙才刚认识一天,俩人却已经好得跟什么似的。之后几天,顾拙一见到程烨就“哥哥哥”叫个不停,叫得顾季勇都觉得自己怕不是哪多了个私生子。
那段时间,程烨白天多半在房里写稿。虽然离他正式入职的时间还有一周多,但特稿记者本就是不坐班的工作,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差别。他手头还有一篇之前自己一直想做,但最近才整理好资料的稿子。他想在这段空闲时间里先写出来,然后作为第一篇作品发在这边的平台上。
到了晚上,他就跟顾拙去酒吧喝酒。
这家酒吧是顾拙、达子,还有那个当时跟他搭话,名叫老尹的吧台小哥合伙盘下的。店面本来就是风水宝地,老顾客多,三人当年刚好碰到原来老板要出,价格难得的还行,便租下了。
之后他们雇了些人手,也轮流去看店,生意一直还不错。更别说顾拙常常还扮演驻唱的角色,他人长得清爽,唱歌也好听,吸引了不少人。
第二天老尹看到程烨跟顾拙十分亲近地进了酒吧门时,下巴都惊掉了。别不是自己是个凤凰嘴,预言成功,对方真把拙子怎么了吧。他鬼鬼祟祟拉了顾拙到身边,悄声说:
“拙子你是不是被骗炮了?”
顾拙皱了眉,摸摸老尹额头——这孩子怕病得不轻。
程烨站在旁边,不说话,颇有兴致地看着他俩。
老尹一把拍掉顾拙的手,抬抬下巴指了指程烨说:“这人不是想泡你?”说完又瞪大眼看顾拙:“还是你泡的他?!”
“什么玩意儿啊你说的是,”顾拙半点没听懂,“这我家房客,我新认的哥。”
老尹:“……”
程烨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顾拙更不懂了,问他们怎么回事,程烨给他解释了一下昨天的误会。他说的时候,老尹正准备溜开,没想到顾拙一下逮住他领子给拉了回来,拍他脑袋:
“你丫脑子里都瞎他妈装的什么玩意儿?!”
老尹连连道歉说:“谁让他看你那么认真,还拍你照来着。你下了台,他也走了,我能不想歪吗?”
顾拙听了,放开老尹,踢他屁股一脚说:“滚滚滚,给我们调酒去。”
等转过头和程烨坐到吧台边时,顾拙忍不住问:“你还怕照了啊。”
程烨嘴角含笑:“嗯。”
顾拙错开视线说:“拍什么拍啊,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拍的。”
“好看。”
“啊?”顾拙被这直白的话说的蒙了一下。
“因为好看。”
然后程烨眼见着顾拙臊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道“什么东西”“好看什么”“哪里好看”,转过头看台上不再理他。程烨无奈。
过了半晌,程烨听见顾拙小声道:“那我能看看不?”
酒吧灯光昏暗下来,顾拙没转过脸,于是程烨只能见到顾拙软软的侧颜。他轻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顾拙头发,说:“能啊。”
老尹端着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画面。
这还能没jian情?
没jian情顾拙这臭小子能乖成这样?还给人呼噜毛?
当我从小跟谁一起长大呢?
这三人都是胡同里长大的北京老土著,小时候挺混,没少给家里惹麻烦,尤其是顾拙,不仅自己闹腾,还常常为另外两个人打抱不平。后来他们收了心,在顾拙提议下合伙开了酒吧。按顾季勇的说法,这就是“三个败家子凑一堆”的故事,但按顾拙的说法,那就是“过命兄弟闯天下”的英勇事迹。
程烨听他讲这些事的时候,看他细胳膊细腿的,逗他说不相信他打架厉害。顾拙不乐意了,亮出自己的肱二头肌,说自己当年可是这片的小霸王,打遍天下无敌手!
程烨又逗他:“那现在怎么不打了?有敌手了?”
顾拙又说:“哪能!我那是金盆洗手,也给别人一条生路。”
程烨听得大笑,摇头不已。
顾拙看见程烨笑了,心里也觉得高兴。
不知怎的,程烨第一天给他说的那些话,他总忘不了。那天,这人站在后海边上,听他酒后胡说八道、乱诉苦水,然后温柔地安抚他。他觉得夜风很凉,可对面这个人的眼睛却异常孤独。
他大体了解的,程烨比他大了几岁,父亲和顾季勇年轻时曾有过交情。他爸爸知道他有离开香港到北京换个环境的想法后,便写了信来问,也顺便打听一下顾家是否安好。
可是也就到此为止了。
程烨对自己的事说得不多,平日的表现礼貌而克制。顾季勇不出门去照管他自己开的那家胡同口的小卖部,也不去找人唱曲儿的时候,程烨就帮着他在家洗菜、搬花、浇水,偶尔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和躺在躺椅上的顾季勇唠嗑。只不过大多时候,是顾季勇在说。而他只是如那晚一样,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听。
可顾拙知道,程烨不快乐。
他常常一个人在二楼阳台上抽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