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珏盯着她,总算适应了这张光润容颜,叉手礼道:“我来与长姐说一说近期的江湖传言。”
谢妍避席,站在美人靠边上,顺便与他拉开距离。
太近了,她寒毛都起粟竖起。
谢珏出门一趟会武了?虽个子比她高些,顶多高一个头,但看着唇红齿白的。谢妍比南地小娘子高出一截,难得被比自己小的压住一头,许是偏见,她总觉少年身材单薄,连鸡都杀不了。
郎君和娘子都立着,珊瑚和玛瑙不敢坐。谢妍看着那空出来的小方桌,估算着桌面距离。
有点近。
阿耶那般看重他,想来在阿耶眼里,这位阿弟在长安混得不错,可惜她无意往长安去,他不能为她所用。就算能为她所用,一个束发之年的少年郎,还是孩子呢,一无背景,二不能入仕,掀得起什么风浪。
谢珏应该对她不会有什么好印象,谢妍忽视桌椅,仿佛是做戏懒得做全套的傲慢,看谢珏,眼神示意他说话。
谢珏最擅长察言观色,见状挑眉,把听到的原原本本说出来。
谢妍没想到他还会关注这个,她还没传多久,他就知晓。她垂着眼看裙,想着回什么,长睫投下的Yin影遮挡眼波,谢珏说:“我就是来知会阿姐一声。”
谢妍几不可察地一晃,珊瑚来扶她,不比谢珏眼疾手快。
谢珏本就挨得近,信以为真,伸手虚扶。
谢妍不小心挨了谢珏一下,身子紧绷。
有点想骂他,硬是忍住了。
小娘子的眼抬起来,泪染长睫,怯怯盈盈。
一点美人尖,脑后发髻堆高,披散的另一半黑发沿着流畅的颈部线条朝肩背延伸。
好在谢珏已经适应过来,视线一掠,停在她眉眼之上,先松开手。
珊瑚忙过来把自家娘子扶住。
谢妍身子渐舒,珊瑚对谢珏道:“少郎君从哪听来的,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就来吓唬我们娘子。”
“我所说皆真,信或不信,由你们。”
珊瑚还要说话,谢妍柔柔拉她:“宁可信其有。阿弟拿这事骗我作甚。”
“……以阿姐如今的处境,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谢妍吸了吸鼻子:“我自然知道。”
“我会些功夫,也有些朋友,可保证无人能靠近宅邸。但我再过两旬就要启程,我的朋友们也无法时时刻刻盯梢,总有疏漏的时候。”
谢妍微讶:“不敢劳烦阿弟。”
她背过身,朝前走了几步。安全距离。谢妍肩松下来,侧首时,发现便宜弟弟长得颇俊朗英挺。谢妍对皮相好的人素有耐心,她表情变得淡洒,仿若勘破尘世:“都是命罢了,能有什么法子。”
“我可以介绍一些友人,给长姐当护卫。”
谢妍脑中疑惑,不懂这个转折。
“既是阿弟的友人,怎好意思驱使。”
“我与他们交情甚笃。给足报酬,一切好说。”
谢妍:“……”
他在长安的事迹谢家人可都知道,拜入了大儒名下,却整日结交五陵年少,斗鸡走马。
也就阿耶才会觉得谢珏未曾虚掷光Yin,有出息,会来事。
谢妍不禁小人之心——她这便宜弟弟是不是手头紧,来骗银子的?
谢珏不知夹层,那日看到她的谢礼,还要人传话给她,质问她,他的救命之恩难道就值那么点。
“……你最近缺银钱?”
夹层上的银子花完了?
她人不出渺风楼,府里的情况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人人都说,少郎君不着家,和纨绔们混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