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客栈大门紧锁,有胡十三在,不过一眨眼功夫,四人便从客栈大堂里消失,出现在秀山村村头,此时正是农忙时节,村民大多都去了地里干活,四人站在梨树下,举目四望只能依稀看见远处地里忙活的几个身影。
陆其拍了拍旁边几乎有两个孩子合抱粗的树干:“这便是你们说的那棵梨树?看起来有一百来年光景了,万物有灵,能长到如今实属不易。”
燕小二与黑风都有些怀念,燕小二手掌抚上树干,随后突然变成燕雀飞了上去,不过片刻又飞下来,只是手中多了个异常破损的鸟窝,“这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想不到还在。”
陆其看着鸟窝笑出声,燕小二赫然,摸了摸鼻子,正要说话时突然听不远处有微不可查的交谈声传来,四人一看,是两个扛着锄具的村民走过来,燕小二忙低声说:“阿轶就葬在后山,我们过去吧……”
胡十三一挥袖,四人犹如一阵风消失,两个村民走到梨树下坐着歇了歇脚,毫无所知。
而后山里十年亦没有什么变化,何轶的墓地在深山处,即便是村里的猎户也不易来到此处,故坟墓四周早长满野草,没有发现人的踪迹。
燕小二看见坟墓呆站在原地半刻,再抬眼时已是泪眼朦胧,所为近乡情怯,其实不过是近人情怯,他因何轶离开秀山村,又因他而回来。
仔细将四周清理干净,又将歪倒在土包上的木牌扶正,“何轶”两个字已经有些模糊,燕小二摸了摸上面的字,低声说:“阿轶,我回来看你了……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
陆其抱着双臂与胡十三黑风站在燕小二身后,抬眼四处看了看,看着高大的槐树眯了眯眼,暗中掐指算了算,却是微微皱眉,似有些疑惑。
胡十三撇了撇他,轻声问:“何事?”
陆其摇了摇头,“雾里看花,如堕烟海,天机不可窥探。”
胡十三挑了挑眉,暗道竟还有他看不透的事。
三人没有打扰燕小二,其间黑风变成乌鸦飞向深处去了,陆其与胡十三看燕小二还跪在墓前低声说着话,两人便踩着杂草慢慢往外边走。
“你当时为何会经过这?”
两人走出深山,随意找了块石板歇脚,就这一会天色已经有些暗沉,山脚下家家房顶冒出炊烟,一派宁静祥和,倒是少有的烟火气。
胡十三拍了拍衣袍上沾上的枯草,背过手道:“那时我刚追着一条蛇妖到这,收了他后正驾云准备走便闻到这边有妖气,下来便看到了小二。”
陆其定定看了他一眼,才说:“想来那蛇妖该是作了恶,你又是为那个人积福?”
胡十三愣了一下,微微点头:“那蛇妖一口吞了半个村庄的人,若拿了他,是个大的福报。”
陆其笑着摇摇头,二人慢慢说着话,又过了一会才听到后面有声响,燕小二眼睛通红,俨然是哭过了,黑风从树上跃下变成人形,陆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既祭拜完了,就下去找点吃的吧……”
回过头看看燕小二呆呆看着山脚下一处大院里,陆其已知那是十年前被一把火烧了的何家老宅,摇了摇头,在燕小二眼前挥挥手,燕小二一顿,回过神,陆其勾唇笑道:“走吧。”带着几人往山下走去,边说:“看起来那宅子好像已经荒了,应该没有其他人,今晚就在里面歇一晚上吧。”
燕小二抿着嘴唇,他与何轶所有的回忆,都在那座宅院里。
四人都不是平常人,脚下步伐快,约莫两刻钟就来到何宅门外,陆其看着紧闭的门扉,有些意外,又看四周围墙看起来也不像是异常破败的,回头问燕小二与黑风:“何轶他爹既在京城做官,那他死后,京城可有来人?”
燕小二与黑风面面相觑:“我、我们离开后便再未回来过,是以、是以并不知道……”他俩都是妖怪,哪里知道凡人的后事要怎么办。
陆其叹气,回过头抬手准备推门,却没想手还没碰到门框,大门便被从里面打开,燕小二一个激灵,定定的看着慢慢打开的门。
门里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一身粗麻衣服,有些瘦小,看见陆其等人吓了一跳,这四人气势非比寻常,又看四人面生,有些害怕:“你、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晚了怎、怎么在这?”
燕小二睁大眼,眼神落到他身上便再没有移开:“你……”
陆其侧了一下头,看一眼宅子里面,问:“小孩,这里不是被烧了?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进去?”
小男孩眼里有些戒备:“村长爷爷说也行以后秀才老爷一家还会回来,便经常让人来看看,我刚将园子打扫了一下。”
不等陆其再问,燕小二急忙凑上前来:“轶少爷死了,那他的家人可有过来?”
小男孩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贴在门上:“我、我不知道,那会我还没出生……”
燕小二脸上有些落寞,如今他已不知道当时随着胡十三离开到底是对是错,阿轶十五岁就被人谋害至死,可他的父亲,难道都没有来看一下他吗?还有害了他的继母,希望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