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少将军缠着纱布靠在床头,可怜巴巴的注视着季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两个人就像在比赛谁先被对方打败,原本有些烫嘴的药在两人的僵持中也逐渐变温变凉。
房间的门被敲响,季渊几乎立即松了口气说道:“请进。”
来人推门进来,是林靳。
“少将军,属下有话要说。”林靳看了眼坐在床边的季渊,欲言又止,又重新低下头恭敬的抱拳。
季渊正愁没人来解围,当下就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走。本来还委屈劲儿十足的少将军板起脸,一切都和雨过云烟似的消失不见,安稳的坐起来端起木托上放着的药碗,一饮而尽,又“咣当”一声的放下去表达他的不满。
“干什么。”慕渝起来去拿挂在床边的外衣披上,语气不甚友好,脸黑的外头的夜空一样。
林靳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眼神飘忽不定犹如有千万双手抓着他,又有万千双手推搡他,犹豫再三还是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少将军,小心季渊。”
慕渝听着不怒反笑,眼神冰冷,仿佛对面站的人并不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挚友,而是一具冰冷的死尸,“我的媳妇需要你说?”
“他是李尚书的人...”
“你从何得知他是李尚书的人?”
“他伤你,又和李尚书有亲缘关系!”林靳觉得自己已经被慕渝的眼神凌迟了,满含热情和笑意的双眸变得冰冷刺骨,像一把把尖刀刺进人的身体,但是他要说完即便之后慕渝不在需要自己。
踱步到窗前打开木窗,外面还在下着秋雨,淅淅沥沥卷衔着秋风,吹进来落在桌案上,打在人身上,慕渝说道:“他是我的人,以后别再犯了。”
“慕渝...”林靳想再劝说慕渝,但抵在肩上的剑尖让他感到无力,他垂下肩膀眼神中不无震惊,但更多的是悲痛。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自己的父亲曾经是慕将军的得力干将,但是一次出征为护将军而被毒箭射穿心脏,慕将军为谢恩将自己和母亲一同接到府里好生安顿着。
母亲从小就教诲自己要多辅助将军和少将军,从小就当少将军的伴读,他逃学自己就多学些再回去教他,他犯错就自己去替他抗下错事,他遇难就自己先冲在最前面替他抵挡。
现在他却拿着剑抵在自己脖颈边,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他就是想着多替他分担些事,这样他就可以继续无忧无虑。可是他还是不如从前了,他整颗心都追着一个叫季渊的男子,就算被他伤也还是互护着他。
“回去,小靳。”把剑收回到林靳的剑鞘里,“我累了。”
“是。”林靳握着剑鞘,指尖泛着白,看了眼慕渝的背影退了出去。
慕渝按着受伤的地方,沉思许久,他知道季渊和李尚书有亲缘关系,可是喜欢是控制不住的。
林间他拿着短刀向自己刺来,有想过他也许就是要自己死,路上的人都是他和李尚书联合好的,就连大雨中的初遇都可能是潜心安排。
这样想着,又想到他落泪的时候,心软的时候,这个冰冷外表下隐藏着太多太多新奇的东西,还想看更多他藏起来的一面,那就让他刺吧。
慕渝是个被眷顾的人,他得到了更多的,就如今晚塌前只要在一会,就能得到季渊喂药。
外冷内热,柔软如兔。
他。
从始至终都只能是自己的人。
林靳回到自己的房间,在路过季渊房间的时候多停留了几秒,他想不透这个人的魅力所在,只有外表的皮囊让人瞧着欢喜罢了,这冰冷的如同秋雨的性子却人爱不起来。
屋子已经黑了,季渊躺在床上捂着自己的手,这是他第一次拿刀子刺人,这手似乎还能感觉到温热的血ye在流淌,蜷缩起身子,害怕的发抖。
当时他想的是只要自己没了,所有的事情也就结束了,冰冷的短刀贴着自己的手臂,他害怕的打颤。鬼使神差的,自己最后向他刺去,也许是想两败俱伤谁都不要好过吧。
内心无法平定,走出房间站在慕渝的房间外头,不知道要做什么就只是站着,束起的长发已经披散垂落在腰间,还未换下的衣衫血迹斑驳。
举手踌躇间门就在此时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