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幺抱着手机守到半夜，最后撑不下去睡着了。
清晨六点半，闹钟准时响了。
迷迷糊糊从被子里伸出手把它摁掉，又缩回去翻了一个身，抱紧了怀里柔软的棉被。
等到白媛媛来喊他，才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来，摸过身侧的手机，摁亮，熟悉的名字倏然进入眼眸，一瞬间，睡意全无。
首页上一串都是周窈的名字，夹杂着不堪入目的标题和话语，发帖的时间都在六点左右。他往后翻了几页，一直到第三页才看到一些不是关于周窈的话题，越往后发帖时间越早，最早的大概在今天凌晨一点左右。
焦虑像是多脚的蜈蚣，缓慢地爬过心里的每一个地方，带着毛绒的触角挠着心壁，让他慌张心惊却束手无策。
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好久都没有动作。原来一个人在无助的时候，是这么渺小。
白媛媛的催促声响起，阮幺烦躁地翻下床，悉悉索索换好衣服。
等到快出门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大部分帖子已经被删干净了。
心里一动给钟英发了消息。
宴峥刚刚放下自己的手机，就听到钟英的手机在桌上响了一下，聊天框跳出来。
“谢谢，麻烦你了。”阮幺说道。
“不用。”宴峥打完字，正准备发过去。
另一个手机忽然亮起，江予安发了消息过来。
“只要方法管用，就不算烂。”
皱着眉，眼见屏幕快黑了，才点开从钟英那儿分享过来的一个链接发给对方。“顺着话说。”
弄完了这边，慢悠悠地回复了阮幺。
“搞定了？”钟英收拾完碗筷，从厨房里出来。
宴峥把手机扔给了他，默不作声地穿上外套。
“没什么要嘱咐我的？”钟英笑道。
他拉拉链的动作一顿，“今天，少管麻烦。”
钟英握着手机，看到和宴峥的聊天框里，最新的一条消息，是贴吧的一个链接，点开一看。
“你真是……学到了你们家做事的Jing髓。”
阮幺在周窈面前收了手机，直到到了教室才又打开。
含辱骂字眼的帖子还剩一两个在首页上挂着，末端，一个去年的关于周窈的话题被顶了上来。
“论高一六班的周窈是怎么样的人。”
这是高中入学的时候，周窈因为成绩优异，外貌出众得到了年级上的人不少关注，才有了这么一篇贴。
阮幺那时也看过，清一色全是好评，周窈在旁边瞄了一下，虽然嘴上说着这群人无聊，但语气中的轻快难掩。
他翻到最新的评论，到现在也是以说好话的居多。
阮幺看着手机，眉间映出淡淡的川字。
这种内容的话题谈不上人身攻击，删不了，而且霍卫昀、宴峥、杨露，只要是在年级上有点热度的人，基本上都有个类似的帖子，还不能删。
他感觉和之前两次不一样，像是两批人发的。指尖往下一滑，这个话题已经在首页第一条了，除了这条是关于周窈的，其他的都删干净了，再也没冒出来过。
先是给足了热度，再刷从前好评的老帖，作出一副护着人的姿态，实际上却居心不轨。
陆陆续续，有越来越多的人在下面回复。
“各位端正下态度啊，别瞎吹了。”
“以前确实挺好的。”
“我帮楼上补充完，现在一言难尽。”
“你们还在吹嘘的人，是又聋又瞎？看不见成绩多差？没听到上回她怎么骂自己班的人了？”
“嘻嘻嘻嘻，喜欢拖累帅哥。”
“恭喜六班，即将解锁拆班成就。”
诸如此类的话语，铺天盖地而来，比起前两回恶意的中伤，明显的针对，聪明的人一看就不会去淌那浑水。但这次不一样，单纯地评价言行，对比过往，谁还没有个自由发言权了。
上课铃响起，他关了手机，心中不知该如何应对。
周窈是当天晚上发现这件事的，原本只言片语的贴突然就回到了千条，她翻着言论不一的回复，心里五味杂陈。
现在客观又真实的评论把辉煌的从前击得粉碎。
拖累霍卫昀这件事，也是不可否认的。这两天对方都刻意避开了她，专心致志地扑在学习上。
年级上对他心动的女生们，猜测他八成是对周窈死心了，如今也一个二个借着学习的名义往上凑，霍卫昀也没找理由拒绝。
之前就听闻在运动会上，有个高年级的学姐喜欢上了霍卫昀，最近她看见了。
那女生一直往他们这层楼跑，放了学也默默在楼下等着，两个人并肩而行的样子，她看见过一次，就不敢看，只好绕着那条路走。
“过了十二点就是小周生日了，没办法亲自和你说，就提前祝你生日快乐。”钟英走在路上，朝周窈说道。
“谢谢。”她笑着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