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傍晚,周窈和他们吃过饭以后,刚回教室就被老师叫走了,阮幺站在自己班的后门口,眼看着要与江予安分开,踌躇着开口。
“你一会有空吗?”
宴峥走在前面,脚步停下,往后看了一眼,紧接着默不作声提着饭盒往教室里走。
“有。”江予安说道,“怎么了?”
“有事找你。”阮幺说,“我放了饭盒就过来找你。”
江予安点了点头,先一步回了教室,从书包内侧摸出了一把钥匙放进兜里,起身又出去了。
在走廊上等了一会,看到阮幺从后门出来。
“走吧。”见对方面色疑惑,“我知道一个说话的好地方,跟我来吧。”
阮幺看着江予安朝楼梯口往上走,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他沉默着跟着他到了六楼,抬头看了一眼上锁的天台。
“放心吧,现在老师们都忙着批卷,没人会来的。”江予安站在台阶上说道。
浅色的眼眸盯住眼前的人,薄唇紧抿,他没接话,只是选择默默跟着对方到了生锈的门前。
阮幺看他从兜里拿出了一把崭新的钥匙,**锁孔,锁芯解开的的声音短促而沉闷。
江予安抽出钥匙,拇指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因刚刚的扭动而附着上铁锈一一被抹去,他朝阮幺扬了扬下巴。
“进去吧。”
阮幺拉开门,扑面而来的风吹起发丝,西下的夕阳躲在整座致远楼的背后,黄昏中还残留着白日的余温。
往前走了几步,他看到贴在教学楼外侧的字,宁静以致远,那是高三学子们拼搏的地方。
“后年,你就可以踏进那座楼里了。”江予安从后面过来,缓缓说道。
“你们站在这个地方,感觉如何?”阮幺目视着远方,头也不回地问道。
“这个你应该去问高二的那群人。”江予安站在他身侧,逐渐挺直了背脊,眼里映出不远处教学楼里一片灯光。“我也是第一次上来。”
阮幺闻言,转过头看他。
“啊,看来没猜中。”江予安笑道,脸上带着孩子般的俏皮。“我只是用某种方式来换取他们的庇护。”
“昂贵的烟?”阮幺直言不讳地问他。
“算是吧。”江予安低下头,脚尖碾着地上旧烟头。
“所以你一开始就猜到我找你来干什么?”阮幺问道,他以为江予安会解释一下。
“因为你一定会问周窈为什么要跟我上六楼。”江予安平静地回答道。
“都能摆的平高二的人,还搞不定梁逸?”阮幺嗤笑道。
江予安听到梁逸的名字,仿佛恍然大悟,“噢,原来你是在怀疑我在六班那病弱的样子都是装的?”
语毕,他又撩起衣服下摆,苦情的模样一览无遗,“你不是见过它被梁逸揍得体无完肤的样子吗,怎么还要怀疑这个呢?”
眼角下垂着,透着一股可怜劲儿。
“还是你出手救得我呢,你忘啦?”
阮幺别开眼睛,“没忘。”
江予安把衣服放下来,“有些人是不会被一些蝇头小利所诱惑的。”
是生来的硬骨,要被狠狠折断,要被威胁的。
阮幺神色复杂地看着江予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对我这种自保的想法不认同?”江予安主动询问道。
阮幺蹙起眉头,似乎有点纠结,“不是不认同。”
“是和你没关系。”江予安自然地替他说着,看透了他的内心。
被人一语道破,阮幺有些不知所措,谨慎地组织着语言,“你明明有自保的能力。”
闻言,江予安收敛了笑容,看着整座城市即将被黑夜所吞噬,点点星光在夜幕中发亮。
“每个人都会渴望被保护。”
“这种靠社会的毒打才累积起来的能力,你问问周窈,她想要吗?”
说完,他又想起一些事来,笑着补充道,“哦,小周可能受不起这种社会的毒打。”
“周窈跟你说了些什么?”江予安一提起周窈,阮幺就觉得心神不宁。
“也没什么,就是小学被欺凌罢了。”江予安眯着眼回答道,“还分不清什么是表面的,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你没经历过,你凭什么这么说?”他不快地质问道。
“我没经历过?”江予安重复地念道,末了,语气还微微往上扬,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这种芝麻大点儿的事,我会没经历过?”
“我没经历少才是,三年换成天数,你知道有多少天吗?”
难得一回,阮幺听出他不满的口气。
“不过,”对方突然话音一转,一双眼睛盯着他,“从小到大,我都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
狭长的眼睛里透着难言的Jing光,阮幺被看得毛骨悚然,汗毛直立,他不自在地别过身体。
眼角瞄到阮幺垂在身侧的手指绞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