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幺那天晚上收到压岁钱以后,给宴峥发了一条消息,但等到半夜也没有回音。他当他是第二天要早起赶飞机,睡着了没看见。到晚上的时候,阮幺想问他到了吗,不过考虑到上条信息都没回复,他还是没发。补习是到了初十才又开始的,宴峥规行矩步地按时给他补习,到时间就直接挂了。阮幺心里觉得奇怪,以为他嫌弃自己不够努力,成绩提不上去,虽然补习效果确实甚微。阮幺开始没日没夜地学习,终于在最后一次补习交作业的时候,宴峥露出一点满意的表情。
寒假一晃而过,高一的学生们在第二周就迎来了开学考试,教室里一片唉声载道。
阮幺寒假里把错题整理了出来,不懂的在后面画上星号,趁着大课间去办公室请教老师。刚走到门口,迎面就撞上一个人。
“对不起。”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生弯着腰,双手不安地垂在两侧,面带歉意。
阮幺听到这声音有些熟悉,但是又不记得在哪里听过。
“没事。”
江予安抬起头来,抱着新发的书籍与他擦肩而过。
阮幺进了办公室,化学老师还没来,他就只好在座位上站着翻翻笔记。
“诶,刚刚那个学生是才转过来的吗?”
坐在对面的女老师向旁边老师打听道。
那个老师批改着作业,嘴巴也不闲着,“是啊,从二中转过来的。”又突然想到一些事,手上动作稍作停留,红色墨水就浸在作业本上,留下一个圆状的痕迹。“还是从高三降级过来了。”
“啊?连降两级?”女老师诧异道。
“是啊,”她把已经批改完的作业放在旁边,“也不知道学校怎么想的。”
“那他转进了哪个班?”
斜对着阮幺的老师突然看了他一眼,“不知道。”
阮幺关上笔记本,识趣地离开了办公室。走出门口那刻,听到那两个老师又开始窃窃私语。
回到教室,看到好几个男生都围在宴峥那组,孙雯乐正好到前排交了作业,跟他一起回座位。
“就是刘阳和张东旭他们又在那儿八卦。”孙雯乐看阮幺似乎有点感兴趣,“听说六班来了一个转学生。”
“从高三降下来的?”阮幺问她。
“你怎么知道?”孙雯乐疑惑道,“这个时候降级还能转到六班,八成都是个关系户。”
在座位上埋头看书的杨露听到这句话,翻书声戛然而止。
“你们能不能回去复习,要一直在这儿吵吵。”她转过头向刘阳他们说话。
张东旭一看杨露不高兴了,连忙赶走了那群七嘴八舌正讨论得起兴的男生,他这学期还要靠杨露作业过活呢。
阮幺本来也没多大兴趣,但流言就像无孔不入的瘴气,抓住一切机会毒害着无知的人的言行。
“他好像是高三降下来,连降两级还能转到六班,牛啊。”
“听说原先还是二中的,高三的吊车尾。”
“这不是明摆着关系户吗?”
“那他怎么不去23以后的尖子班。”
在他们这个年级,从23到26全是学习拔尖的人,班级最后一名在年级上也排得到三四百,23班更是厉害,全员三十几个人都在年级前80以内。
“关系不够硬呗。”
几个人笑作一团,旁边的女生们听得心痒,加入了八卦的讨论中,说得津津有味。
“我有个同学在二中读书,我听她说,好像这个人有病。”有个女生爆料道。
“真的假的?”
“哇,正常人不会连降两级吧,这样一想,感觉好有道理。”
“而且他不是来学校好几天了吗,在办转学手续吧,一直戴着帽子,六班的人说他上课都没取下来过,老师也不管。”
“该不是个秃子吧。”
此话一出,一群人笑得东倒西歪。
“放屁,人家有头发的好吗。”
“唉,也怪可怜的,我还听说,他在二中被孤立了,欺负得很惨,连低年级都敢上去吐口唾沫。”
“学校不管吗?”
“管啊,可是哪儿管得过来啊,明面上的能阻止暗地里的小动作接连不断,再说了,听说那小子一次也没自己告过状,都是其他人看不下去了,偷偷和老师说的。”
“被这么多人讨厌,他自己本身应该就有点问题吧。人家总不可能莫名就对你有敌意吧。”
“还是远离这种人吧,幸好没来我们班,六班真可怜。”众人附和着。
悠扬的钢琴曲响起,阮幺庆幸自己终于不用再听一些污言秽语。
人大概可能不会对另外一个人莫名其妙产生敌意,但是会产生恶意,他不禁这样想到。
就像刚刚那群人一样,听风就是雨,恶意不就正是如此吗?
老师逐步走上讲台,值日生喊了一声起立,阮幺收了思绪,开始认真听课。
放学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