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峥没能给阮幺回答,因为白媛媛在客厅外又催促了。
阮父在之前就打开了客厅的空调,调成暖风,桌上四菜一汤,冒着白腾腾的热气,电视机还在播着热血沸腾的抗日剧,阮幺和宴峥刚出房门,恰好听到剧里那人正吹着前进冲锋的号子,两人相视一笑。
吃过晚饭,阮幺主动揽下洗碗的活,收拾碗筷去了厨房,宴峥端着剩余的菜跟在他后面。
“你去客厅歇着吧。”阮幺扭动水阀,用手试了一下温度,是凉水。
“这放哪儿啊?”宴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在厨房里东张西望,想找个适合的地方搁盘子。
阮幺摸了摸白瓷盘底,“放冰箱吧。”
水温渐渐上升,阮幺把水槽里的过滤器堵住,准备去戴围裙,一转身,就见宴峥已经拿在了手里。
“你手上有水,我来吧。”宴峥双手往外捏住挂脖,然后让中间的空隙穿过阮幺的脑袋,又转到他背后,给他简单系上。“还挺合适。”
阮家厨房里的事基本上都由白媛媛一手承包,这围裙自然也是挑的她喜欢的,纯正的深灰色,但右上角有个打呼噜的白色猫咪。
阮幺对于这个人的调侃已经司空见惯,懒得给他脸色,穿戴好以后就把碗放进了盛着水的凹槽里。宴峥走到他身边,挤了一点洗手ye,洗去手上的油渍,在涓涓水流下冲了手。阮幺见状,侧了点身,“擦在围裙上吧。”
宴峥撩起围裙的裙摆,潦草地蹭了几下。
“去客厅坐着吧。”他又说了一遍。
“和你爸妈坐着干瞪眼吗?”宴峥说这话的时候,像是不经意瞥了厨房门口一眼,放低了声音。
一截丝瓜布打shi又沾了点洗洁Jing,打着旋儿在碗里细细地擦着。
“那你在这儿看着算什么。”阮幺把洗过一边的碗放在花岗岩边上,“监督吗?”
原先双手抄着兜斜靠着冰箱的宴峥听了这话,突兀笑了,“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他慢慢走到水槽边上,面对着正在洗碗的阮幺。
阮幺停下洗碗的动作,也笑道,“我能暗示你什么?”
宴峥拿过放在一旁的碗,把水阀拨动到另外一个小的水槽里,帮他洗第二遍。水流很快就冲干净了瓷碗上的沫儿,干净以后放在了一个塑料框里晾水。
“这样做没错吧?”
阮幺看他笨拙的动作,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少爷。
“是这样没错,就是动作略显危险。”
阮幺把另外一个洗去油污的碗给他,然后自己拿了一个还没洗的碗给他做示范,“左手这样卡住碗,右手洗。”
宴峥之前虽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但这个动作简单,很快就上手了,阮幺这边刚洗完,他就伸手去接,两个人合作顺利而愉快,一堆锅碗很快就洗没了。
宴峥把最后一个干净的瓷盘放进框里,一抬头,厨房的窗户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
“阮幺,下雪了。”
阮幺正揉搓着抹布,温热的水不断地冲在他的手背,抬眼望去,顶上暖黄色的灯管把宴峥的背影拉长拉瘦,空中白色的雪花一点点飘落而下,客厅里是父母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夹杂着电视声和空调嗡嗡作响的运作声。
没想到,初雪会在今天。
“我还以为今年没有雪了。”阮幺拧干抹布,把它摊开晾在灶台上。
白媛媛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外面下雪了,看起来还不小,时间也晚了,小宴不如就在这儿住吧。”
宴峥想这个时候父母应该还在外应酬,再晚一点司机要去接他们了,可能没空过来。
“我打个电话和我妈说一下。”宴峥笑着说道,摸出手机给程曼笙打了一个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起。他知道母亲在忙只好长话短说,道明原因后,阮幺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说是让他明天早点回家。
宴峥不一会挂了电话,“那今晚麻烦阿姨了。”
“没事,太客气了。只是要委屈你和阮幺睡一间了。”白媛媛说道。
阮幺一呆,“客房不能睡吗?”
话音刚落,他就感受到了一记刀眼,如果白媛媛离他再近点,可能要掐死他。
“不好意思啊,我们家很久没来客人了,现在打扫也来不及,客房又朝Yin面,太冷了。”白媛媛惭愧道。
“要是阮幺不愿意和我睡,我睡沙发也行。”宴峥说。
白媛媛连忙拉过阮幺,“怎么好意思让客人睡沙发呢,实在不行,赶幺儿去睡沙发。”
阮幺被着两人一唱一和搞得头大,连声告饶,“我愿意,我愿意和他睡。”
他可不想睡沙发,又冷又硬。
白媛媛得了准信儿,从杂物间拖出一床干净的棉被给他们加上。
“我睡姿很好的。”宴峥露出得逞的笑容。
“可我很差,我可能一脚把你踹下去。”阮幺没好气道。
冬季的夜晚又沉又冷。
阮幺和父母道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