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夏至将至。
鹿角解,蝉始鸣,半夏生,木槿荣。
书院里的木槿开得极好,艳丽明媚,看得人眼底生辉。
陶渊明来到书院授课,也不该他的往日习惯,照例是拿了一壶酒在院子里喝酒。
小江来找他的时候,他的酒喝得正酣,这落日美酒,正是人生美事。
陶渊明将酒壶放下,笑着说道:“可算是来了。”
小江坐到石桌旁,开口道:“先生知道我要来?”他要找陶渊明这件事情,只是临时起意,无人知晓,为什么陶渊明会猜到自己要来?
“我猜的。”自从马文才那次带走小江之后,陶渊明就猜到,这两人之间必会再起变化。昔日桓温曾言“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时间是改变一切的利器。就算小江心意坚定,但是马文才这样对待,只要不是顽石,心都会有所触动。
一旦心中有所触动,自然会想要找人倾诉。以小江的个性,自己既然来了书院,这倾诉之人,只怕非自己莫属,这一点自信陶渊明还是有的。
“我心里很矛盾。”小江想到那日的梦境,才想到,他一心想要马文才按照传说去走,可是就算是传说里,马文才的经历也并不美好。那他这样的好,对于马文才来说,是对的吗?
更何况,马文才对他的好,他并非毫无知觉。马文才是这个世上除掉娘以外,第一个对他好的人,他如何不心生意动?
“我在想,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我下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小江看着陶渊明,开口问道。他在期望陶渊明能给他一个答案。陶渊明既然能史书留名,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也许他能解决自己的疑惑吧。
“听学子说,你很喜欢看夕阳?”陶渊明看着小江,这张年轻的面孔上难得出现了迷茫,看来情之一字,最是无解。连如此聪慧的人,陷在其中,也看不清。
“嗯。”小江点了点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那你有没有想过,夕阳如此短暂,但是却依旧绚丽?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既然留下的时间不多了,何不随心?”陶渊明拍了拍小江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更何况,这世间总有神医良药,为什么不勉力一试呢?”
小江听完陶渊明的话,认真地想了许久,才起身道:“多谢先生指点,我知道了。”
“对了,那马文才的爹,马太守明日就要来尼山书院了,你和马文才最近还是收敛点吧。”陶渊明忽然想到陈子俊透露的消息,连忙再次嘱咐道。
也不是陶渊明特别想嘱咐,只是也许是落水之后小江心生动摇的缘故,这马文才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日日出双入对,看得人眼睛生疼。也不知道尼山书院的学子是不是读傻了的缘故,居然无一人觉得这情况不对。
陶渊明想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届学子不太行,也就那个梁山伯、祝英台、马文才和小江这几个看着还是可造之材。
不过马太守可不是一般学子,以他的眼力,只怕很快就会看出不妥。
眼下马文才尚未出仕,就算有所准备,也不及马太守势力雄厚。小江又是个体弱的,还是先瞒得一时算一时。
这样说来,自己也该准备会一会这马太守,也好为两个孩子圆个场。
陶渊明想着,又忍不住想去那一壶酒喝了,麻烦,真是麻烦……
小江回到房间的时候,马文才正好端着炖好的燕窝回来了。
自从王兰上次说了有好转之后,马文才对于炖燕窝这件事情,做得愈发的勤快了。
就像王兰说的,“人参燕窝地养着,便不能大好,也是滋补。”,
小江看着马文才,开口道:“马文才,有空吗?”
马文才点点头,“有。”
马文才看着小江,相比较往日的沉默,今日的他似乎看起来想通了什么,眼神里多了一丝坚定。
“陪我去趟后山。”小江说完,就转身往后山而去了。
马文才也紧跟了上来,看来又是去看夕阳了。
两人来到平日看夕阳的岩石旁,小江难得坐了下来,又示意让马文才坐到了一旁。
落日的余晖照在两个人的身上,把两人的影子交错在一起。
小江转头看了一眼马文才,马文才也恰好在看他,对方的眼里是不能忽视的深情。
小江忽然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可疑犹豫的了。
为什么不敢?当初他既然有叛出天门的勇气,那么今日的他也该有直面一切的勇气。
“马文才,你信我吗?”小江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自然。”马文才想也不想地回答道,诚然小江身上有很多他不知晓的谜团,但是他依旧相信小江。
“那我接下来所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相信,不管这些字听起来有多么的离奇不可置信,但是它都是真的。”
“我原先是一个杀手,隶属于天门,是天门十二骑中的黑骑……”小江在山间的微风中娓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