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夏青青夏姑娘,夏姑娘,这位是赵琦美赵公子。”
赵琦美,嘉靖四十二年生,时年二十五岁。明代著名藏书家。原名开美,字仲朗,一字如白,号玄度,一作元度。
其父为吏部侍郎赵用贤,曾于万历五年弹劾过张居正,与胡应麟等称“末五子”。赵琦美时任南京都察院照磨,人评其淳深渊默,志节高远。
“董兄,你来得正好,父亲已上京了,要不我还真没法子带你进来。此处便是松石斋,藏书总两千余种,共一万八千余册。近来父亲命我重刊《南齐书》,我正发愁呢,你快来与我看看。”
赵琦美很是欢喜地拉起董疏仙的小手就往藏书阁里钻。
而青青,由于是生平第一次造访这般真正的书香门第,早已看呆了眼。
只见这一个常熟的赵府,虽隐于深巷之中,面积却大得惊人。有泉池相映,有亭楼相对,修篁满园,林荫覆护。
松石斋内明窗净几,满堂金丝楠木家具布置,头顶高悬芙蓉组合吊灯,四屏扬州上等漆画刻的是《平明迎客图》。
另有水石盆景玲珑点缀其间。再观梁上,雕有云鹤、荷叶,梁坊、斗拱上俱施彩绘,奇巧殊绝。
再观书架,皆为易藏和儒藏,按卷首字工整排列,无一错漏。
“六壬兵占,六壬大全,六壬心镜,六壬拃河棹,六壬括囊赋略疏……哎呀,我的乖乖,这天底下的书,怕全都齐聚与此了罢!去过那么多的人家,或清贫雅致,或奢靡华丽,却无一家及得这赵家,兼得雅致与华丽。这真正的书香门第,到底是不同凡响。”青青托着腮,陷入了沉思。
“董兄,夏姑娘,请,这是上好的阳羡春芽,此茶香气清雅,滋味鲜醇,最难得的是叶底嫩匀完好。虽非名茶,却乃少有的蒙尘珍品。”赵琦美热情地招呼着。
董疏仙道:“妙极、妙极,愚兄上月才去了趟宜兴,也曾有幸品过此茶。贤弟,请。”
赵琦美道:“董兄去了宜兴?可有到过有海内奇观之称的善卷洞?”
董疏仙道:“有,彼时虽天寒,洞内却暖似仲春,洞内景致更是令人心旷神怡。”
“快与小弟说说。”
董疏仙陶醉地描述道:“且说那善卷洞分上、中、下、水四洞,前洞为中洞,天然一个大石厅,中有一座小须弥山。水洞内曲折荡漾,天穹压顶,行船至底部,赫然见豁然开朗四个大字镌刻于前,实在灵哉!”
赵琦美艳羡道:“妙啊,说得小弟都恨不得立即亲自前往观赏游玩了!董兄,太艳羡你了,竟去过这么多神奇之地,小弟何时才能及啊!对了,董兄这次来常熟,是游山玩水,还是探亲访友?”
董疏仙羞道:“就是专程来探望贤弟你的呀。”
赵琦美一脸不敢相信:“真的假的?小弟可要受宠若惊了。”
“贤弟不欢迎吗?”
“董兄能来,自然是欢迎的。只是,董兄从前在槐夏时节都不会远行的,这次怎么破了例。”
董疏仙咳嗽道:“咳咳咳,愚兄这两年感觉身体愈发力不从心,自打入春以来,更是日日瞌睡,这样下去,如何是好?遂决意四处游玩赏景,叫自己打起些Jing神来。”
“原来是这样。董兄,你还是早些娶个娘子,贴身照料你才好。”赵琦美说着说着就望向了青青。
董疏仙颇有些羞愧了:“哎,不提这个、不提这个。”
三人客气地品了一会儿茶,谈天说地,不觉日暮西沉。
“难得董兄前来,今夜定要请董兄大饱口福。我此次进京面圣,不但结识了好些大人,更得了一样宝贝。”
董疏仙问道:“什么宝贝?”
赵琦美立即大声招呼仆众:“来人啊,上火锅!”
董疏仙笑道:“我当是什么宝贝,火锅只是在我们南方算得稀罕物,在北方却是常见得很。”
赵琦美摆摆手:“我这可不是普通的火锅。”
不消多时,仆人们速抬上桌一尊银制六瓣梅花热锅,整件热锅的盖、锅、炉架、炉圈、炉盘、酒Jing碗皆由纯银制成。
又捧上十二道配菜,分别是鹿rou片、飞龙脯、狍子脊、山鸡片、野猪rou、野鸭脯、鱿鱼卷、鲜鱼rou、刺龙牙、大叶芹、刺五加、鲜豆苗。
董疏仙疑惑道:“为何还有刺五加这样的药材?”
赵琦美很是得意地补充道:“这可是小弟第一次见到董兄犯拙了。刺五加不但可补中益Jing,更助于进饮食,夹在菜中更健脾胃。”
董疏仙笑了笑,并不以为然。
每人面前各奉有四冷四热八小碟酱料,另有一小热锅,盛着排骨吊的高汤,供各人二道涮rou所用。
吃火锅都能吃到如此讲究的地步,真不愧是钟鼎玉石之家。
赵琦美又道:“这可是京城里的大人们发明的吃法,看我给二位示范一次。”
他先拨了一片野猪rou入碗,咬了一口,又嫌稍热,蘸了些豆酱,又嫌稍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