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百般推拒,青青最后还是被顾香香和她的郎君留下来吃了一餐团圆饭。
不得不承认,顾香香是嫁对了人。她那郎君做的饭菜,比松鹤楼的都不差。
青青艳羡着,叹息着,恍恍惚惚回到城隍庙的破楼,望着清冷光洁的四壁,不由得又长吁短叹地自言自语起来:“你看看,你看看,比你好的,比你歹的,都嫁了。短短的四个月,这些姑娘怎么就那么快的,都成了家,都有了人了呢。唉,不知往后我又能遇着个什么样的呢。书生定是不能找的了,自古读书薄幸人。那找个商人?怕是要和爹爹一样常不着家了。找个手艺人?不行不行,太死板生闷了。若不行,我找个厨子吧,至少可保我往后三餐都吃得香喷喷。噫,我不可以这么没追求,我以后就是富婆娘了,岂能如此将就?要嫁,就嫁个俊的。对,就找个俊俏的,做什么都无所谓,大不了我养着。反正绝不能比萧存意丑,不然我多亏待了自己……”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青青都没能入眠。
“对了,我得先把给二哥哥的那四百两银子凑齐。有了房子才有后话呢,我得一步一步来。”
想到这点,青青连忙爬了起来,掀开床褥和木板,揭起藏在床中央的暗格,翻出藏了多年的银票子。
“五十,一百,两百,三百,三百五十,……只有三百五十,我还得想法子再凑个五十两来。咦,这是什么?”
数完银票子后,青青发现木匣子里还多了一封信。信封上未注署名。
“奇怪,这是谁放的?除了源源和范大人,没人知道我这宝匣的位置呀。”
青青满怀好奇地拆了信,却发现浆纸上虽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但却被水渍浸shi个透足,只隐约看得几十个字了。
“这谁的字呀,那么潦草!等等,这好像是,范大人的字!对,应该是他,这家伙写的字只有他自己才看得懂。”
青青吃力地试着读了几行,虽读不通顺,但大致可猜出内容多半是责备自己自作主张、不辞而别云云。
“既作经年别,什么什么什么什么尘?直待什么什么难站立?始知世上什么权臣?他在说些什么鬼啊,为什么这信模糊成这样,是掉水缸里泡过再捞上来的吗?”
青青读着读着,忽然揪心地捂住了嘴。
哪里是什么水缸泡过,怕是只因范无救在书写过程中掉落的眼泪太多,才能浸到这个程度罢。
“范大人……你是哭了吗?你也会流泪吗?不,你怎么可能会流泪呢,就算流泪,也不会是为了我……这一定是你的鼻涕!”青青戚戚地叹道:“对不起,范大人。可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直待朝中难站立,始知世上有权臣。我只是一个如此普通的弱女子,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和和美美的家而已。”
青青叹气着叠起了信纸,送到红烛前,鼓了鼓气,终究还是把那封饱含深情的信笺烧净了。
可等她灭烛睡下后,竟又忽然生出一丝悔意来。
“我的这个选择,真的是对的吗……”
徐晏熙也着实是个利落人。
三百五十票银票子还没来得及递过去,过名的新房契已经下来了。
青青这边还没来得及去官府拟报,那边官府又遣人送来女户的预申文。青青又忙又喜地团团跑了好几日,直到这日一早,堂姐夏盈袖披着彩金珠灿亲自登门了。
“盈袖姐姐!”青青惊讶地飞奔下楼相迎:“盈袖姐姐,您怎么突然来了。哎呀,我这儿,又乱,又窄,又脏,连个像样的坐处都没有,姐姐等等我,我先上楼收拾一会儿……”
夏盈袖却抬手抵住,含笑道:“妹妹不必劳动了,姐姐已备了马车在外头,咱们姐妹俩今儿上松鹤楼开胃去。”
青青愣道:“这……姐姐莫不是有什么要紧话要对妹妹说?”
夏盈袖咯咯笑起来:“多日不见,妹妹还是惯常这般快人快语。走,咱们进车里慢慢说。”
坐进了夏盈袖的金丝楠木双人马车,青青非但没感觉半分舒适,反而愈发紧张忐忑。
青青搓着手道:“姐姐,其实我家祖屋那个事情,我是之前就和二哥哥他……”
盈袖柔柔地抚着青青的手,打断道:“好妹妹,别瞎想。姐姐不是为这事来诘问妹妹的。晏熙早同我说清一二了,房契还是我叫童嬷嬷理出来给我过手的。”
青青好奇道:“那姐姐是想和妹妹说什么呢?”
盈袖笑道:“瞧瞧这小青儿,怎么这么耐不住性子呢。就不能等入了酒楼,菜上了桌,再让姐姐慢慢说来。”
盈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样,更激得青青一身鸡皮疙瘩。
盈袖又缓缓道:“妹妹今年有十五了没有?”
青青道:“三月份满十六了。”
盈袖道:“那岂不是马上就可以申女户了?”
青青道:“姐姐也知道这事儿了?”
盈袖道:“前些时日听晏熙同琥珀几个说了什么女户的事,我就好奇着呢。莫非晏熙他是为妹妹你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