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越来越重,似乎咳到肺里面去了,当她把米饭端上桌,只见许临已经咳得歪倒在沙发上,脸色越发潮红,
看到他难受成这样子,她想到下午发生这么多事情,一边帮他拍背一边又开始自责:“是我把你弄成这样的…怎么办啊。”
许临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胳膊,虚弱地轻声安慰道:“会好的…”
他找不到更多的话安慰俞晨,因为实在没了力气。
脑袋昏昏沉沉的,全身酸痛,眼前天旋地转。
“扶我到里屋…一会儿你爸爸妈妈要回来了…”许临拿起茶几上的口罩重新戴上,对俞晨交代道:“你就跟叔叔阿姨说我下午一直都在屋里睡觉….”
俞晨含泪点了点头,架着他的胳膊进了房间。
天灵灵地灵灵…
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俞晨心里盼着是俞达忠先回来,毕竟老爸比老妈要好说话一些,没想到两人是同时回来的。
石英把钥匙放在餐桌上,看到了茶几上的药,皱了皱眉,进房间看见半躺在床上的许临,瞪了俞晨一眼,
许临紧咬着牙关想憋住咳,咬得下巴的轮廓凸显,俞晨已经给他盖上了两层被子、一层毛巾毯。
石英厉声质问俞晨:“说吧!怎么回事!?”
她低头用手揪着衣角,支支吾吾说道:“许临下午一直在屋里睡觉….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发了高烧….”
俞达忠这时也走进来,“你这孩子还撒谎吗!?我们都在外面看到你和许临的鞋了!沾了那么多泥巴!你们跑哪儿去了!?快点说!”
俞晨紧紧揪住衣角,无助地掉泪。
这时,许临上气不接下气地主动坦白:“是我带她去看斗牛了…”
斗牛这种事情…俞达忠和石英用后脚跟也想得出,只有俞晨想要观赏……
许临肺里的疼痛加剧,喉咙也想被火烧一样,实在憋不住咳了出来。
石英对俞晨吼道:“你给我实话实说,到底你们出去干什么了!他不会平白无故咳嗽成这样!”
俞晨看到每几分钟就要咳得喘不过气的许临,终于感到害怕…
许临被高烧蒸得脸色更加潮红,嘴唇却泛白起皮,忍着胸腔的翻腾,再说不出话。
俞达忠拿出许临腋下的温度计,烧到了三十九度七…
俞晨听到俞达忠报出的温度,一阵心惊,终于承认:“下午…下午…我拉着许临去看斗牛…有只牛要被主人宰杀…我和许临就跑去他家里看...然后许临发现那只牛染了牛肺疫…牛主人就把牛杀了火化…就这样….”
在极度的紧张和害怕中,她说出实话。
石英有些吃惊地和俞达忠对视了一眼,狠狠推了一下俞晨的后脑勺,骂道:“那他现在有可能就是传染病!这件事情你怎么不在外面跟我们打个电话!他可能会把病毒带给我们!你这个祸害!”
俞达忠在一旁沉默不说话。
俞晨没想到一向对许临照顾有加的父母,在他被疑染上传染病时,竟然会说出如此刻薄的话语。
石英继而对许临补了一句:“许临你也是!还以为你真的那么懂事!染了病毒还跑回来干什么!这下好啦,我们一家三口都可能要被你连累…..”
俞晨难以置信地看着石英,忍无可忍,对石英咆哮:“他染上了病毒,你就要把他当作垃圾一样往外扔了是不是!就像我下午看到的那只病牛!就像我外婆!无论动物还是人,只要被你们这些大人视作无用了!你们就都要往外推是不是!”
憋闷多时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石阿姨…牛肺疫病毒对人类的传染几率几乎为零…再说我已经在县医院检查了,明天出结果…”许临用力坐起身,手撑着床沿,虚弱地对石英解释。
石英说出怪责许临的话,内心其实是后悔的,但是俞晨说出的“牛肺疫”真的把她吓到了。
在六七十年代全面封闭的时期,石英就曾经目睹自己身边的亲人和邻居因为吃了病牛肉一个个去世,从此她对于“传染病”、“疫苗”这些词汇都极为敏感。
许临对石英解释完,再次剧烈咳嗽起来,咳嗽声拖着肺里的长鸣。
俞达忠焦急地说道:“烧得这么厉害,估计是肺炎了,如果真是传染病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得赶紧带他去医院。”
正说着,俞达忠想要从衣柜里找一件厚一点的衣服给许临套上,许临咳得打呕,吐出来的全是水,石英看得心惊,说道:“不找了,直接披着毛巾毯出去吧。”
许临裹着毛巾毯,牙齿打颤地起身,石英小心扶着他一步步朝房间外走。
俞晨呆呆站着,对父母的余怒未消,却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俞达忠开车把许临送到县医院输液,俞晨执意跟去,石英知道她这时候也难以专心复习功课,只能让她跟着。
输液的时候许临的肺稍稍通畅,有了睡意,石英拿出抱枕放在他身后,又用医院的开水冲了热水袋放在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