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色初现,日光渐亮。
密山的山林中,有些淡淡的薄雾还未散去,犹如胡人女子面上的轻纱,一片朦胧之美。光秃秃的枝干上也附着些剔透的水珠,一丛丛一簇簇的沙棘林也沐浴着清晨少有的宁静。忽然好似一阵疾风吹过,那原本安静的沙棘林也抖动了起来,细细听来,好似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向山林中踏来,卷起山林地面上成堆的枯枝败叶。
林间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拼了命的往前跑,山林太大,她只能不停的向前跑。后面穷追不舍的是面露凶光的匈奴骑兵,他们裂开大嘴,肆意的在山林间叫嚣着,“继续跑,咱们继续追,哈哈”,这些匈奴骑兵闻言皆是大笑,这笑声回荡在密山中让人不寒而栗,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林二娘昨夜被人蒙了眼睛,捆了手脚,再将她打晕,扔进了密山中。醒来的时候,眼罩和身上的绳索都已经解开。她心下一喜,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活下来,只要跑出密山就可以活下来了。
树木交错,黑夜魑魅,不时有野鸟的鸣叫声在林间飘荡,她睁大眼睛,就着林间细碎的月光辨别着出山的路径,黑夜的山林犹如张开了黑洞洞的大口,似乎要将她与这林间的一切动物一并吞下。不知跑了多久,她并不知道,如今已跑到了左鹿王的地盘。
早先左鹿王大败耿衡,让他万分悔恨。几乎在一夜之间,密山几乎全被匈奴军把守,那匈奴军敏锐的发现了闯入山林中的妇人,尽管蓬头垢面,但依然掩盖不了妇人明显的汉人面孔。这幅面孔代表着仇恨、代表着与生俱来的征服,匈奴骑兵犹如山林中饿了许久的狼群,一双双幽绿的眼睛在她的身后蛰伏着,就等一跃而上,大快朵颐。
林二娘何曾知晓危险已经来临,死神的脚步也在不远处驻足观看。可刚往前跑去,就听见后面发出一阵阵令人惊恐的笑声,在日光渐渐洒下的光晕中,林二娘回头一看,犹如三魂七魄吓飞了大半,整个脸“刷”的变得惨白,面前的匈奴骑兵森森然的盯着她,犹如盯着到手的猎物一样痴醉。只见那匈奴骑兵一声大吼,整个山林间的一切动物似乎都闻风而动,向着这个猎物猛烈的发起了进攻。
林二娘躺在地牢里,浑身都是龇牙咧嘴的伤口,此前在山林间她与那些残暴的匈奴骑兵扭打间,地上的好些干枯的树枝犹如利剑刺进了她的肌肤之中,当下的疼痛在生死面前已然都不重要了,现在被匈奴抓了进来,身上的那些伤口反而开始发出剧痛,伴随着这剧痛她就越发的痛恨兰犬戎,是这个小贱人害得她如此落到如此地步,她是自己命中的克星,从她一进入兰家开始,她就处处针对自己,处处与自己为敌,哼,到如今她又能怎样,不同样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田地,哈哈,苍天有眼啊...
“来人,把她带出去!”一个满脸络腮胡,腰圆胸阔的匈奴大汉走了进来,将地牢的门锁打开,一把就将她狠狠的拖了出来,身上的伤口被用力一扯,疼得林二娘直接破口大骂,“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那大汉闻声,鄙夷的看着她,面上全是不屑的神色,“脾气挺大!不过,这脾气可别对着大王来,小心你会被...!”那大汉作出一个双手撕开的样子。
林二娘不过是硬撑出来的气势,被这大汉一嘲笑,竟有点力不从心。可横竖反正都是要死,死也要死的体面。
大帐内,左鹿王正斜坐在毡榻上,姿态虽是悠闲自得,可散漫的神情中却是Yin沉的眉眼和周身即将释放的暴厉。
帐帘被士兵掀开了,一个浑身脏污的妇人被用力拖到了帐子中间,再往前一步便是烧得通红的火塘。火塘里的炭火正发出清脆的噼里啪啦声,帐子里也比刚才的大牢暖和了许多。可再怎么暖和,只要一看见左鹿王,林二娘便犹如见到了天煞的鬼魅一样,嘴巴不停的颤抖,脑子里一片混沌空白,火塘前的火气熏得她双眼胀痛,鼻尖酸涩,一时间眼泪鼻涕横流,一副狼狈不堪的可笑模样。
左鹿王眼睛根本不看塌下的人,只顾轻轻吹着nai茶升起的氤氲热气,那热气将他的脸庞笼罩在雾气之中,依稀可见他Yin冷的眸子。
他的身侧站立着的瘦小老头缓缓开口了,“林二娘,你可知何事?”
林二娘闻言,愈发将头垂下,似乎不愿意去看榻上之人刚才投过来的目光,甲支冲着林二娘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骑兵得了指令,倏地抬手将她的头硬生生的掰了上来,那侍卫力气极大,林二娘原本就凹陷耷拉的皮肤好似瞬间被剥落,嶙峋的颧骨突兀的耸立在脸上,一双眼睛再也掩藏不住心中巨大的恐惧,流下了浑浊的ye体,嘴上艰难的道,“我知道..........我知道!大王.......这事不怪我........”,她口齿含混不清,好似口中含了一口水似的。
甲支冲着骑兵摆摆手,骑兵见状,立马松开了钳住她的手,一松开,林二娘脸颊上便留下一片青紫指印。
“不怪你?”榻上的左鹿王终于开了口,他冷哼一声,“我匈奴白白损失两千骑兵,那可都是我匈奴军中的Jing锐所在!”说着这里,左鹿王面露一阵痛色,如今Jing锐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