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衡刚从军营回来,夜色早已昏沉,疏密城又是一片静谧,只有马蹄声在这城中清脆作响。
“将军”,方中突然开口。
耿衡侧过头,身下的枣红马扬着骄傲的头踩着有节奏得马蹄声,他见方中脸色Yin晴不定,直截了当得问到:“今日有动静了?”
城中断水五日了,匈奴左鹿王也安静了五日,但这绝对不是好兆头。
“今日巡城士兵来报,发现有好几十个匈奴探子守在城楼下,既不进攻也不撤退,看似在等待什么?”方中忧心忡忡。
闻言,耿衡反而一片轻松,“不用担心”,他勒住缰绳,将马停了下来,眼中涌起一片狠厉,“吩咐下去,多点火把,多派人手在城楼上,他左鹿王以为断水后疏密城无心把守,想来个瓮中捉鳖,那也太低估我耿家军了!”
方中拱手应道。
夜色中,耿衡眉心微皱,眼中墨色涌动,比这疏密城的夜幕还要深沉,浑身散发的冷静让方中心下安定不少。
“你先回去歇息吧”,耿衡说完便扬起缰绳,扬长而去。
“哎…还有一事!”方中望着那人的背影只得将两后半句的话吞进肚里,现在疏密城可都知道您有了女眷了!
疏密城如今的形势,犬戎并不知晓得特别清楚。疏密城冬日黑的早,回府不久,天色就全黑了下来。这些日子军事物颇为繁忙,耿衡几人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自然无心再来管犬戎的去留。
此时,屋内油灯下,她正在仔细的写字,雪白的绢布铺开来,阿落一边磨墨一边给油灯添些油,省的火苗不够亮。她写得极为专注,不时地还停笔蹙眉思忖,不时又恍然大悟般暗自点头,继续埋头认真写着。
突然一阵大风吹了进来,将灯火吹得摇摇晃晃,那映在墙上的身影也跟着扭曲,阿落双手护着火苗,生怕被风给吹熄了,待火苗又直立起来之后,“这不会是要下雨吧?”她走到窗户边。
犬戎停下笔,抬头望向窗外,天色似乎比之前微微发亮,云层翻涌,突然一声闷响,“轰”的一声,黑夜瞬间变成白昼,随及又快速的隐没下去,不带一丝犹豫。紧接着,狂风卷着凌乱的雨丝狠狠的抽打着窗户,阿落把窗户关紧,可窗户缝里还有钻进了些雨水,细细听来,屋外除了风声、雨神似乎还有欢呼声。
“姑娘,下雨了,咱们有水喝了!”阿落眼睛放着欣喜的光芒,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整个疏密城笼罩在一片希望之中。
犬戎默默不语,对窗外的狂风暴雨似乎隔绝了般,一门心思的书写着,可越是下笔内心却越是坚定。窗外这场雨来势汹汹,有时候这突降而至的究竟是福是祸,总会在今后的日子里一一验证。
而这场雨,不会是福。
待将四四方方的绢布写完后,外头的雨已经小了很多,犬戎搁下笔,将绢布对着火光看了看,她不太会用毛笔,所以写的字略显稚嫩。
“将军回府了吗?”她将绢布拿下来,仔细叠好。
“将军都好几日不曾回府了,这几日天天带着将士们挖井,可听说好像还没有找到水源”,她语气失落,可转瞬又抬高了音调,“不过,这下好了,下雨了,城内就有水喝了!”
犬戎起身,将房门推开一条小缝,屋外的风趁机溜了进来,犬戎不禁打了个寒颤。
“姑娘,可别凉着了,屋外冷”,她将一件袄夹披在了犬戎身上,顺手将房门关紧。
“你先出去吧,将军回府了,就来禀报”,犬戎吩咐道。
“姑娘,这天色也不晚了,您还等将军吗?”阿落担忧的看着她困倦的神色。
“我有要事”,犬戎走到椅子上坐定,拿上一卷竹简看了起来,不再言语。
阿落应了声,悄悄退下。
耿衡冒着大雨急匆匆的回了府。
疏密城内不经常下雨,同中原的雨水不同,这里的雨水都带着点风沙的味道,凶悍无比,闪电一亮一亮的,像巨蟒在云层中飞跃,狠狠的甩下重重的尾巴。
“将军回来了!”今日府内来了个新面孔,这新面孔圆头圆脑,个头短小却不瘦弱,一双眼睛闪着敏锐的光,步伐移动灵活小巧,连声音都洪亮十足,一看就是军中之人。
“吼什么!”耿衡白了一眼那个小个子,下人们急忙将他shi透的铠甲脱了下来,“过来!”他把外面的披风解开顺手扔在了椅子上。
“是!”小个子赶紧跑到了耿衡面前。
“这段时间先在府上疗伤,伤好了我再安排”,小个子名虎子,从小长在耿家军,既是耿府的内侍又是耿家军的一名猛将,个头虽小但胜在灵活机动,几年前在与匈奴呼衍王争夺军师国的一场战争中手部受伤,伤及筋骨。如今旧伤复发,竟连提重物的劲儿都使不出来,军中无法再待,只能先疗伤。
“属下遵命!”虎子拱手道,语气却是一股不甘。
耿衡叹息,端起下人呈上的一杯热茶,一饮而尽,“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眼下你务必要好好疗伤,不要过于着急,太着急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