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星空,点点星光在灰色天空中是否隐藏着轨迹,沿着这些轨迹是否就可以找到回家的路?是否还存在着平行的时空,在过去与未来,是否有另一个我也在努力的呼吸着,一次又一次。这里是漆黑一片,重重的泥土压在身上,快要透不过气了。她能嗅到泥土的芬芳,能听见溪水的潺潺声,能感受到微风的轻抚。可是,她却再也回不去了,她如花美眷的年华怎么就停在了遥远的永平十八年呢?!
小姑娘站在一旁,暗暗垂泪。自从小姐问了她这是哪一年之后,她就一下子倒了下去,脸色惨白,醒来后就一直呆呆的状态,不动也不说话,哪怕是嗯哼两声也是让人放心的啊。她在心里满心自责,都是自己忘记了身份,才大胆逾矩酿成此祸。刚才夫人已经来责罚过她,后背现在还有点疼痛。
就在此时,睡在床上的人儿终于有了点动静。
小姑娘赶紧跑了过去,床上的人儿软塌塌的说道,“你叫什么啊?”,整个人有气无力,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
“阿奴”,小姑娘凑到她的耳边轻声的回答着。
她点点头,“我饿了”,她的声音不高,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慌乱了,而是有了一种平静,这平静落在阿奴耳中,连带着她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阿奴应下,倒退出去把帘子放下。
卿亭撑着起了身,阿奴正好进来,端来了一杯热nai茶,还有一碗粟米粥。她走到桌边,nai茶散发出柔和醇厚的香味,但卿亭此刻脑中千头万绪,心里就好像是塞了块石头,压得人摇摇欲坠。可她还是忍着心中不适,五脏庙伺候好了,大脑才会清醒。
她喝了一口nai茶,然后再吃了几口粥。心里那种坠落感终于少了点。她侧头,这才发现阿奴始终弓着身站在一旁。
“来”,她拍着旁边的空位置,示意她坐下。
阿奴却没有明白她这手势是什么意思,“坐下”,她补充道。
阿奴脸色一变,赶紧跪下,头叩着地,闷声闷气的说着,“阿奴是奴隶,不能逾矩”。
卿亭哑然,想想两千多年前的两汉时期确实还存在着奴隶。
罢了。
“阿布阿娘都叫我戎儿。我的全名叫什么?”她随意的问着,端起nai茶又喝了一口,热流经过喉咙,安抚了她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混乱的情绪,脑中的混沌渐渐散去,有些事情很重要,她需要一件一件的弄清楚。
“小姐,您的全名是兰犬戎。”未等卿亭开口,阿奴就放佛揣摩透了她的心思一样,将她想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经历过先前的各种惊诧,现在对于这个变得奇怪的小姐她已经能保持着稀松平常的态度看待她了。
“小姐,您是不是想知道您的阿布、阿娘啊?”卿亭点头。
“大人和夫人都是贸易经商出身的....”
从阿奴的口中,卿亭对她今生的身份背景有了大致的了解。
兰氏原是匈奴三大异姓贵姓之一,官至骨都侯,是匈奴异姓大臣之首,辅佐单于执政。匈奴人在儿童的时候就能骑羊,引弓能射鸟鼠,稍稍长大之后,则可射狐狸、兔子。兰氏分支众多,在兰于这一支,偏偏无一人在战场上立功,对于从小就骑在马背上征战的民族而言,这是一种耻辱。在生存面前,兰于家不得以走上与汉互通关市的道路。在两汉之际的社会大动乱中,内地兵战频繁,而河西地区独得相对的安定。兰于家迁徙到当时的脂膏之地姑臧,姑臧当时是武威郡治所在,是河西长城东段的富邑之地。也是从这时开始,兰于家通过与汉朝的关市,用畜产品与汉族地区交换农产品、手工制品、金属器具,特别是铜。也是在与汉民族日益熟悉的通商中,兰于耶认识了汉人王彦容,两人通婚,生下了兰犬戎。
而在她醒来之前,她是听闻了一个消息而吓晕了。
究竟是何消息,阿奴摊开双手,一脸的“奴也未知。”
当穿越小说的狗血情节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卿亭手足无措,各种消息纷至沓来,脑袋重重的垂着,提不起半点Jing神。可听完之后,她反而冷静了下来,nai茶渐渐见底,她的意识也开始清醒,以前面对难啃的专业书,她总会开玩笑的说“生存还是毁灭,这是问题”。可如今,自己似乎真的陷入了这样一个境地之中,心里反而愈发的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莫名其妙的被黑洞吸了进来,莫名其妙的掉进了这样的一个时代,莫名其妙的钻进了这个犬戎女孩子的身体。
她下定了决心:我要活下来!
她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少女陌生而又熟悉。一张标致的鹅蛋脸,长流之下的墨发被银色的淡雅发簪随意挽起。身着宽松长袍,却已能隐隐约约显出优美身材,脸上未染胭脂,一双眸子宛如黑夜,看不到边,让人猜不出一点心思。
这就是今世的自己,这就是兰犬戎。
“阿奴”,她轻声唤着,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是不再是卿亭了,而是兰于耶的女儿兰犬戎。
“奴在”,阿奴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蹭蹭蹭的跑到了她的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