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聂新海去世那一段时间,韩潇的心情跌至谷底。他甚至不吃药,不治疗,想和聂新海一起一走了之。但是当他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听到家人的声音,听到两个弟弟一声声叫着哥哥,韩潇放弃了原来的想法。“我还有家人,还有责任。作为一个人,死,其实很容易,但是,活着才是最艰难的。”
待一切想通,韩潇的心情也平复下来之后,他又回到原来的酒吧做歌手。因为那里留给他很多回忆,他愿意永远守着这份回忆,守着他和聂新海那最初的美好。
从聂新海走的那一天起,韩潇便告诉自己,从今以后,他不会再相信什么爱情。因为他最爱的人,聂新海,已从自己身边离去。
在这几年里,虽然韩潇的病情偶尔会有些反复,但是持续的治疗,和长期用药,病情算是控制的比较稳定,从来没发生过大的变化。
怎奈,之后的日子里,韩潇遇到了顾北,他完全就是聂新海的翻版。韩潇的心不再平静,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坚守了那么多年的堡垒,就如此轻易的被顾北攻破。
可惜,顾北也如聂新海一样,改不了自己的脾性。那天他从顾北车上跑下来,一路淋着雨回到自己的住处。结果第二天一觉醒来,韩潇便浑身发冷。
感冒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可以是致命的,韩潇自己来到医院,治疗还没几天,烧退下去了,却又感染了肺结核。他只觉得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可能是大限将至吧,在自己临走之前,他一定要再见一次顾北。
顾北听完韩潇的故事,心里如压着千斤巨石,“你恨过他吗?”
“不恨,也恨不起来。这一切都是我自己走的路,怎么会恨他?”韩潇说着,望着顾北的眼睛,“那,你爱过我吗?”
顾北听到韩潇如此问,到了此时,又是这番景象,他能怎么回答?他只是淡淡一笑,“爱过。”
韩潇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有这句话,我就满足了。顾北,我说这些,其实是要告诉你,找个真正爱你的人好好在一起,别再像以前那样了。”说着,他慢慢躺下,“我累了,头也好疼,想休息一下。”
顾北起身,帮他盖好被子,“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嗯,明天…一定…要来啊”
第二天一早,顾北就赶到了医院,走进韩潇的病房,却发现他那张床是空的。
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
顾北转身跑出了病房,“医生!医生!韩潇人呢?”他跑到韩潇主治医生的办公室,人还没进去,便在楼道里喊了起来。
医生抬头,“韩潇?他的脑部已经感染结核,昨天夜里便昏迷了,现在在重症监护室。”医生说着,叹了口气,“你也是他的家人吧?还是那句话,身后事…提早准备一下吧。”
准备后事?顾北听到这话,只觉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憋得快要窒息。他拖动着自己的脚步,向重症监护室缓慢的移动着身体。走廊里,白色、绿色的墙面,在他眼前扭曲变形,顾北抬手轻拭眼角,好烫。
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外,楼道的椅子上坐着一对年迈的老人,还有两个十五六岁的男孩。看得出这便是韩潇的家人,而四个人早已哭得声嘶力竭,他的母亲一早时就哭得昏厥过去,现在才刚刚醒来。
顾北走到韩潇家人面前,说到“我是韩潇的朋友,你们…一定要注意身体…韩潇也不会想看到你们这样。”他知道自己这句安慰的话是多么苍白,但是,此时他又能说什么?
韩潇的父亲起身,颤抖的伸出右手,“谢谢你,来看他。”
顾北马上向前一步,握住韩潇父亲的手,又扶他坐下,“您先休息一会,我进去看看他。”
说着,顾北便和护士说明来意,换上了无菌服,走进韩潇的病房。
韩潇身旁布满各种仪器,“滴滴哒哒”一直响个不停。顾北看着韩潇紧闭的双眼,看着他那惨白的面庞,眼泪再也止不住,滴了下来。他握住韩潇的手,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
顾北只想再多看一眼,记得他最后的样子。他附身蹲在床边,靠近韩潇的耳朵轻声说道,“谢谢…谢谢你…爱过我。”
话音刚落,周围的仪器便发出“嘟…”的长鸣。
韩潇似乎就在等待这一句话,听完他就走了,永远的走了。
当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你身边戛然而止的时候是什么感受?震动…绝望…难以置信…天塌地陷…没有一个确切的词语可以描述。
顾北知道,韩萧本应还要和自己交代些什么,但事实却是他将这些话带进了坟墓里。而只留下一句“明天…一定…要来哦…”那么恋恋不舍。
身边人的突然离世,究竟会对一个人造成怎样的影响?对于顾北来说,至少韩潇的离开让他彻底静下来,好好回忆一下,这二十多年来自己走过的路。
以往他对爱的不负责任,对自己的放纵,对身边人的伤害,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他错了,一错再错。错过了君夏,而去寻求一时rou体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