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忠顺王妃辞世的消息就在京城的高门大户之间悄悄地蔓延开来,有些人还依稀记得她当年的风采,暗自感叹人生:红颜薄命。可与其那样苦熬下去,这未尝不是一个真的解脱。
宫中的甄贵妃最早听了消息后,只抚了抚自己新近养护好了的指甲,淡淡地一笑:\"终于死了。\"连一丝丝的痕迹都没有,那个秘密也是要被她给带进坟墓里去的,结束了。
甄贵妃看向一旁站的笔直的女官,\"静姑,叫人好好Cao办她的丧事。\"甄贵妃低头看见了自己红得滴血的手指,\"不,叫老三家的去办,就说是我的意思,甭管她愿不愿意都得要给我安排得风风光光的,这样,谁又敢再说什么呢?\"
萧瑟的秋风里,忠顺王妃的丧事早早地就如火如荼地开办了,不像是送故人远去的庄严仪式,更像是一场嘈杂的做秀,变成了一个更加冷冰冰,用来展示某些东西达成某些目的的工具。
表面上越热闹,实际上却是愈发的冷寂。
吹吹打打的唢呐声里,忠顺王妃的棺椁起出了京城,白色的纸钱纷纷扬扬地洒满了天。
一路上,没有什么路祭,只有几个抬棺撑场面的仆人,和一具冷冰冰的棺木。和之前葬礼上的热热闹闹仿佛从来就是两个世界,没有半分一致。
突然,一阵疾风吹来,白色的雪花就这样飘飘然了下来,落在地上,立即就沾染了尘土被染成了灰色,凝结成点点的冰晶。
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
侍从抬了忠顺王妃的棺椁到了京郊的一处墓地,挥锄刨土,在一处原本已经有着三处坟包的地方又挖了一个墓xue,作为她的安眠之地。
草草地立了碑,侍从都没有久留,只留下送葬的幡布在风雪中飘荡。
王小花,不现在叫周怡了,正在八王府的后院着着麻衣孝服,看着婷姐在自己的周围乱转。
话说那一日之后,她就被带到了八王府来。原本是,她还有一些不明所以和不知所措,可是等到周淳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她方才渐渐有了安心的感觉来。她大概明白那个就是自己的叔叔,很年轻,比邻家的大叔看着整洁的多了,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村里人崇拜的读书人。
\"叔叔,读书吗?\"她说道。
\"读。\"周淳又摸了摸她的头。
\"你要读书吗?\"周淳又问。
\"可以吗?\"她有些小小的开心。
\"当然。\"周淳温和的笑了。
周淳同时也给她用了早就取好的正式名字:周怡。
一生怡然,一世安乐。
因为身份还未证明的情况,再加之周怡之前只和照顾她的\"娘\"略微识得几个字罢了,如今只有呆在王府里同几个读过书的老嬷嬷念着入门的书籍。
明兰还一度担心这种状况。周淳却是说,不过大概一年就会完结,到时候就就什么都好说好办了。
因为都是小女孩子,于是周怡就住到了山月居和婷姐作了伴。原本只有一个人,婷姐也觉得十分的寂寞,这下好了,两个女孩子到了一处,山月居就一下子生机盎然起来了,好不热闹。
周怡与婷姐说着自己在京郊外生活时候的趣事,婷姐听着那些遥远的事情,眼睛都亮了起来了,常常央求着周怡继续讲下去。婷姐也和周怡讲着这些日子以来在女学读书时学到的东西,周怡也觉得是分外的新鲜的,听得是津津有味的。
旧的去了,新的总还是要来的。
十一月以来,明兰就开始觉得有些困倦了,常常懒懒的,不爱去动弹了,愈发的贪睡起来了。偏生明兰还没有怎么注意,只以为是接近冬日里贪睡的反应。还是房妈妈明察秋毫,很快就注意到了明兰的异状。房妈妈仔细一思量,明兰已经嫁进八王府大半年了,肚子里也应该是要有消息了的,她又细细地去问过贴身服侍明兰的丹橘,才得知明兰这个月的小日子已经晚了好几天了。房妈妈的心里不由的就高兴起来了,但是月份还浅,也不好去声张,就只是更加密切关注着明兰,想要从接下来的蛛丝马迹中再确定一些。再后来,她观察明兰的情状就愈发的确定起来了。
那一日里,明兰正在暖阁里浅眠,房妈妈入了内替明兰整理了被子,明兰这才悠悠转醒过来了。
房妈妈道:“您还是困?”
明兰摇摇头:“也不只是怎么了,就这样了,倒叫你来担心我。”
房妈妈将被子给在明兰的膝盖上搭好,“您的身体也得自己保养好了,不然老太太可要怪罪老身的。今日是初几了?老身瞧着姑娘的小日子也应该要来了。”
明兰摇摇头。
“怎么”房妈妈道,”没有来?姑娘……这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明兰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