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点头应是,当即走上前去,行了个礼,说道:“老丈,烦劳借光,咱兄妹俩行得倦了,想同您讨碗水喝。”她口称和赵敏是兄妹,实是为掩饰身份胡乱诹的一句。
赵闻言嗔了她一眼,似是在说:好你个没良心的,亏我还想着在别人跟前要一口一个夫君的唤你,你倒好,张口就成兄妹了。周芷若见她面色,笑着拉住了那柔荑,颇有几分凭慰带哄的意思。赵敏嘴里哼了一声,偏过了头去,可却没有抽出手来。
谁知方才问话和这一番动作,那老农竟都恍若不闻不见、不理不睬,只是舀着一瓢瓢粪水往菜根上泼去。周芷若只当他年迈耳力不好,便又耐性说了一遍,可那老农仍是不理。
赵敏看不过去,正待发作,却听忽然呀的一声,柴扉推开,走出一个白发婆婆来,笑道:“我老伴耳聋口哑,客官有甚么事?”
周芷若松开手,指了指赵敏道:“我妹子走不动了,想讨碗水喝。”那婆婆道:“请进来罢。”二人跟着入内,只见屋内收拾得甚是整洁,板桌木凳,抹得干干净净,老婆婆的一套粗布衣裙也是洗得一尘不染。
赵周二人素爱干净,心中喜欢,喝过了水,赵敏便取出一锭银子,指了指周芷若,笑道:“婆婆,我和哥哥去外婆家,路上不巧脚抽筋了,走不动道,她独个人驮着我行夜路也不方便,今晚想在婆婆家借宿一宵,等明日清早再行赶路。”
那婆婆道:“借宿一宵不妨,也不用甚么银子。只是我们但有一间房、一张床,我和老伴就算让了出来,你兄妹二人也不能一床睡啊。”周芷若闻言把眉一敛,正待说话,却又听那婆婆拍着赵敏肩头道:“小姑娘,你跟婆婆说老实话,是不是背父私奔,跟着情哥哥逃了出来啊?”
赵敏给这婆婆说中了真情,不由得满脸通红,偷偷抬眼看时,见周芷若亦是眸盈深情的望着自己,心中甚是喜慰。转念一想,只觉这老婆子的眼力好生厉害,听她说话口气不似寻常农家老妇,当下又不禁向她多打量了几眼。但见她虽弓腰曲背,但双目炯炯有神,周芷若显也得察,心头暗道:这老婆子,说不定竟是身有武艺。可面上终归丝毫不动声色。
目下赵周二人虽是寻常百姓衣着,却在中岳庙那番劫难中早已弄得褴褛不堪,瞧不出本来的面貌,倒似一副农家人的穷苦打扮。可赵敏情知自己出身权贵,这容貌举止、说话神态,决计不似农女,当下也不好瞎编谎话,便悄悄说道:“婆婆既已猜到,我也不好相瞒。我姓赵,这个周哥哥,是我自幼的相好,我爹爹嫌她家中贫穷,不肯答应婚事。我母亲见我整日寻死觅活的,便作主叫我跟了她……跟了她出来。”
说到这,赵敏不由微红着脸,瞟了一眼周芷若,却见她正垂着头,睫毛长长在眼睑投下一层Yin影,那嘴角借着微光,可见似笑非笑,实是令人瞧出一股子偷喜的意味。
老婆婆又问道:“那往后呢?你们打算怎么办?”却听一直默不作声的周芷若忽然插口道:“我俩私奔那日,她母亲说,只管安心的走,待过得三年两载,等我们有了孩儿,再折返回家去,那个时候,她爹爹就是不肯也只好肯了。”
赵敏听得这番话时面上一红,不由朝周芷若剜了一眼,就差没嗔骂出一句:“呸,真是个好没正经的。”周芷若却大大方方抬起头来,挑眉凝望上赵敏几眼,目光中深孕情意。
向来这些玩笑话皆是赵敏爱说起,她贯是没皮没脸,口舌伶俐,却是周芷若倒更羞臊些,几乎不讲这些浑话,可但凡一说时,便是发乎于心之真情,也不怎臊。
那老婆婆又看向赵敏,打量得一阵,道:“难怪我瞧着小姑娘你不像个平头百姓,只怕也是甚么大户人家的千金罢。”赵敏听她询问,不敢露出破绽,便道:“不瞒婆婆,我家在大都是有面子的人家,父亲又是做官的,是以……”
周芷若插口道:“正是如此,婆婆,我不过是一介清贫的书生,要是给她爹爹派来的人抓住了,一顿打死我倒也罢,只是再见不得赵家妹子,我是死也不能瞑目了。婆婆,我们跟你说是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人。”她身形本就纤瘦,面淡而白,这下经历得一番露宿山野,整个人瞧上去更显羸弱,十足一个逃亡落魄的文弱书生模样。
那婆婆笑着连连点头道:“我年轻时节,也是个风流人物。小书生你放心,我把我的房让给你们小夫妻。此处地方偏僻,你小媳妇的家里人一定找不到,就算有人跟你们为难,婆婆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她先前见赵敏温柔美丽,而且一上来便将自己的私隐说与她听,心下便大有好感,这下又瞧周芷若一身落拓布衣,却不失脱俗气度,心中很是赞赏,只觉眼前二人当真是男才女貌的一对,便决意出力相助,玉成她俩的好事。
赵敏听了她这几句话,更知她是个武林人物,此处距少林寺极近,不知她与成昆是友是敌,当真要处处小心,不能露出半分破绽。于是盈盈拜倒,说道:“婆婆肯替我二人作主,那真是多谢了。周哥哥,快来谢过婆婆。”周芷若依言过来,一揖道谢。
那婆婆笑眯眯的点头,当即让了自己的房出来,在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