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亲昵言语,直等到雨声渐歇,山色空蒙。周芷若执了赵敏的手走出,牵过两匹骏马,不敢向原路返回,缓缓在山间绕小路,又漫步了好一阵。
赵敏越想越是后怕,说道:“芷若,我一想到先前那卖瓜的,就忍不住担心,只怕哥哥的人放你我不过。我想你说得不错,待得离少室山越发近了,到处皆是江湖门派之人,大哥若有诸多耳目,也是利于藏身,咱们再做武林中人装束反而不妥。依我看,你我二人的打扮早在这就得变一变。”
周芷若道:“好啊,咱们乔装作甚么?”
赵敏笑道:“那么咱俩扮成一对乡下夫妻,到少室山脚下种田砍柴去,怎么样?”
周芷若想起她方才对那贩子说自己是她的夫人,不禁一笑,道:“你总是爱占这口舌便宜,扮甚么夫妻,兄妹、姊妹不成么?”
赵敏连连摇头,只说:“不成不成,兄弟姊妹的,哪有小夫妻亲近。”
周芷若笑道:“扮作夫妻,若给你哥哥知晓了,还不知该如何恨骂我呢。”
赵敏道:“咱们不打扮做武林中人,他才不容易寻见你我呢。哼,再说了,他妹子的终身大事已定,难道还能硬生分散么?唉,就可惜周姊姊不是男子,否则只需说我腹中有了哥哥的长侄,他便再不甘心,也奈何我不得。”
周芷若听她此言,禁不住耳根一红,啐道:“你一个姑娘家说这些话,也不知害臊。”
赵敏哈哈一笑,道:“罢了,我看此事该是怪我才对,一生无缘也托生成个世子,不能为特穆尔家延香续火,否则若是周姊姊身上有了,我哥哥一个顶梁男子汉,难道还能对你怎样?只怕连重话也不好说上一句啦。”
周芷若听她越说越不像样,耳根红漫上了脸颊,瞪着她一字一字,喝道:“赵、敏!”
赵敏哈哈笑着躲开,生怕她擒住自己惩罚,两人说笑之间,愁绪也渐渐化去,这夜寻到附近镇甸上的一家小客店投宿。
赵敏左右思量,既是汝阳王府的眼线已瞧见了自己,料来定会赶去禀报,兄长听说自己着了男装,觉得这个妹妹若要隐藏身份,多半还会扮作男子,不若眼下反其道而行之,两人皆偏偏大摇大摆穿上女子装束。如此一来,暗探们得到的消息若是找扮作富贵公子的郡主,那就难寻得多。王保保便再机变,也难以预料妹妹竟敢如此大胆,在自己眼皮底下以女装出行。
不过赵敏也不敢招摇,未曾去买那锦衣华服,只和周芷若各穿上一套寻常百姓家女子的常衣,第二日骑马赶路,沿途果真顺遂,再没遇上甚么异处。
连着数日,眼看离少室山越来越近,这天二人行得二十来里,天色将黑,忽见山坳中一缕炊烟袅袅升起。赵敏原怕此夜又要露宿山野,见状喜道:“周姊姊,前面有人家,咱们便去借宿。”
行到近处,见大树掩映间露出黄墙一角,原来是座庙宇。周芷若下得马来,将两匹马栓在近处大树下。二人相将并肩,挨到庙前,只见大门匾额写着“中岳神庙”四字。
周芷若道:“原来是处佛门之地。我从前听闻师父提及,这少室山左近捱着少林的香火,寺庙颇多,不过庙里大多是和尚,少有尼姑,咱们两个女子投宿,也不知方便与否。”
赵敏道:“且先试上一试,便真是和尚庙,左右咱们与他些香火钱也罢,总好过风餐露宿。”提起门环,敲了三下,隔了半晌无人答应,又敲了三下。门内一个Yin恻恻的声音道:“是人是鬼?来挺尸么?”随声听得格格声响,大门缓缓开了,木门后出现一个人影。
其时暮色苍茫,那人又身子背光,看不清他面貌,但见他光头僧衣,果真是个和尚。周芷若上前一揖,道:“小女子姊妹二人途中赶路探亲,目下天色已晚,但求在宝刹借宿一宵,请大师慈悲。”
那人在月光下见两人衣衫朴素,风尘仆仆,哼的一声,冷冷道:“出家人素来不与人方便,你们去罢。”便欲关门。
赵敏见这僧人冷漠凶悍,毫无半点出家之心,暗自鄙夷,想:这天底下拜佛祖、烧香火的,果真有些不配法号。你这臭和尚见我和周姊姊布衣荆钗,不肯相助,无非以为咱们是穷苦人家,无利可图,真好不虚伪。当下便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于你未必没有好处。”
那和尚果然问道:“甚么好处?”赵敏伸手到怀里拿出一对镶珠的耳环,那是她路上见着喜欢买来,不过眼下扮作平民女子,不好相戴,便带在身上,当下递过去交在他手中道:“只不过借宿一夜,大师不妨许咱们这个方便。”
那和尚见每只耳环上都镶有小指头大小的一粒珍珠,眼睛一亮,再想打量二人,无奈月色朦朦瞧不清楚,心想:只怕是对商贾人家的小姊妹,奔波之下形容狼狈些,便说道:“好罢,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侧身让在一旁。赵敏并着周芷若走了进去。
那和尚引着二人穿过大殿和院子,来到东厢房,说道:“就在这住罢。”
房中无灯无火,黑洞洞的,两人摸到榻上坐着,赵敏伸手一探,只触到一张草席,更无别物。只听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