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和赵敏一行人还是回了定海。
此番往桃花岛去,虽是有惊无险,但众人皆对这岛上的古怪变化心有余悸,那日清如跌出林子来,手里更攥着一张皱巴巴的薄纸,上头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
『夫击瓮叩缶弹筝搏髀,真秦之声也。非秦者去,为客者逐。』
这字体刻意写的似虫搔蚁爬,瞧不出笔迹,却分明是逐客之意,周芷若虽有地图在手,但没料到此间更有主人存在,既是主人不允,便想寻秘籍总旨,也只能作罢,加上她念及赵敏足腿有伤,不舍长留耽误,便决心启程折返。
连路上说起这桃花岛的高人,赵敏倒颇是一派不服输的模样,说道:“这主人好大的气派!偏偏以《谏逐客书》写出一张逐客书来,当自己是一扫六合之秦么?也是我此番受了伤,身边又没带甚么人手,待下次咱们预备充足,再来探访,那位高手便是再用荆棘来刺我的腿、躲着不肯露面,我也有法子引她出来。”
周芷若道:“我想那位高人应当未存恶意。你说见到她身影是个女子,那其身法当真是天下罕见。她遣一头青驴,竟就能指点小师妹二人出路,可过后咱们在岛上也不见甚么驴子,只怕又是给她的奇门阵法掩去。我便又想到和你在林中时,那五行之术忽然变幻,竟换作了峨嵋派四象掌中的关窍,我们方才得以脱身,如今想来,兴许这也是那位高人有心相让。”
赵敏道:“若真如此,那这人当真厉害得紧,你决定咱们暂且离开,当是没错,否则留在那岛上也是无济于事。可这高人饶是五行奇门之术无双,听到你以峨嵋自呈,便改了五行阵法,但她又怎会懂得峨嵋派的四象掌?——总之那桃花岛上疑点重重,我本欲一探究竟,可惜时机不对,也不好令你师妹陪伴冒险,唯有你我日后休整,再图良策。”
四人回了峨嵋派总门,静玄好生担心,早亲自领了弟子在渡口等候。周芷若此番铩羽而归,未得总旨,又见到同门来迎,心中颇有惭愧,见过众位师姊妹,方与大师姊说起此番情形,静玄听得吃惊,只说:“掌门人平安归来便好。不想师尊交代之物,竟在那等难寻之地,日后还需师姊妹们同心协力去取。那岛上既有高人,咱们备好厚礼,先礼后兵总是对的。”
周芷若道:“那桃花岛上的五行阵法天下无双,恐怕不是人多势众便可解。不过师姊所言以礼相待,兴许是条出路。”
静玄道:“掌门一路辛苦,归来歇养一阵子也好,这些事往后从长计议不迟。”
周芷若知她身为灭绝生前的大弟子,素来爱惜师妹,连声感激,又看到跟在清如后头、面色凝重的方珩,念及赵敏情分之上,硬是腆着脸皮,请静玄吩咐弟子为他预备了寝居,就在清如所住的小院左近。门派中人虽对鞑子走狗不多担待,却有掌门之命,不得不依从。
周芷若和赵敏养了几日,这天午后,忽接到弟子来报,说少林寺有客到访。自那日周芷若发作过寒毒,又连日奔波劳累,赵敏更是不能置下心,这段时日,只让周芷若好生养着,大小事物都交由静玄打理,这下忽来信使,周芷若自觉身为峨嵋掌门,怎么说也该去会上一会,本已预备午休,又便待起身更衣出去。
赵敏腿上伤势本就是皮rou擦破,几日里良药勤换、静养之下,早已痊愈,不过周芷若却是上心,特拿了峨嵋派的外伤灵药来与她每日涂抹,就怕她千金之躯的身上留下疤痕。
她二人自赵敏离家之后,柔情蜜意,亲密无间,何事置于对方身上,总是大惊小怪,眼下赵敏听得周芷若要去见客,自然也不允准,说道:“管他甚么大来头的客人,你也给我在房里待着。”说着伸臂替她拢好被角,柔声说:“你舍得再累了身子,尽惹我难受么?”
周芷若拗她不过,浅浅一笑,道:“静玄师姊劳心琐事,恐一时脱不开身,那还要劳烦夫人替我去露面会客啦。”
赵敏俯身往她唇瓣上轻轻一啄,笑道:“你才是我的小媳妇。”
来到正殿,远远便见一瘦小男子等在那里,静因立在下首,行出一步,问他来意,那人向赵敏大大一揖,道:“禀周掌门,小人姓寿,名叫南山,乃少林圆真门下弟子,此番受师父之命,前来各大门派送帖子。”
他不识得周芷若,只见赵敏负手行进殿来,眉目间英姿勃发,一旁的静因也不敢待她无礼,便当赵敏是周芷若了。
今次既是赵敏替自己会客,周芷若对门人早有吩咐,静因闻言便道:“我家掌门人今日身体抱恙,吩咐由这位赵姑娘接待来宾。”
寿南山啊了一声,这才又朝赵敏行了个礼,打量过去,见得赵敏一身风华,便忍不住又朝她多看了几眼。
赵敏听得圆真二字登时一凛,抬眸一瞥,只觉这寿南山形容清瘦,倒不像陈友谅那般诡计多端,便道:“圆真大师座下弟子我也见过一二,倒没听说有你这么一号人物,许是我孤陋寡闻了,不知阁下名号如何?”
寿南山连连作揖,道:“赵姑娘言重了,小人本就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哪里能得姑娘留意,实不相瞒,小人虽拜在家师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