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团漆黑,二人身子不住下堕,但听得啪的一响,头顶翻板已然合上。这一跌下,直有四五丈深,顶上遮盖竟是一块巨大的铁板,被机括扣得牢牢的。
黄衫女子不急不慌,抬臂去摸周身铁壁,触手坚硬冰凉,才知这陷井是纯钢所铸,打磨得滑不留手,连细缝也没一条,不由道:“不愧是绍敏郡主,这囚牢当真虬蝇也难脱身。”
“杨姑娘晓得便好。”赵敏微微一笑,道:“上边给八根粗钢条扣住了,你人在下面,力气再大也推不得开。不过,倘若杨姑娘今次不再跟我讨要兵书,想出这牢笼么,倒也容易。”
黄衫女子淡淡一笑,也不理她,在陷井四壁摸索一阵,只觉这钢墙冷冰冰的十分光滑,坚硬异常。她想了片刻,循着赵敏适才说话之声,上前两步,抓住了其手腕。
赵敏本是想着她武艺高强,动起手来,王府中的高手也未必可敌,故以触动机括,待囚住这一等一的敌手。要知赵敏与黄衫女子亦友亦敌,一直斗智斗力,早有擒其之心,怎奈这姓杨的女子向来行踪神出,左右又有数名高手婢女相护,硬要捉拿,可谓难上加难,今日黄衫女子独个人送上门来,岂非正是天赐良机?哪知黄衫女子灵变之极,最后一刻里竟将自己也拉了下来,眼下实怕她以武功逼迫,自己受苦,惊道:“做甚么?”
黄衫女唇角似笑非笑,道:“赵姑娘狯狡多智,这陷阱中必有出路,就怕眨眼之间,你独自个儿偷出身去,那我可遭了。”
“杨姑娘也有害怕的时候么?”方才交手,赵敏更是觉出她武艺深不见底,不过听她如此说话,倒也定了几分心,脱出她手腕,退后两步,道:“只是你便擒住我,也无大用。这陷阱本就是用以捕捉敌人的,哪里有你说的甚么出路?难道故意在里面留下开启的机括,好让敌人脱身么?”
黄衫女子道:“嗯,这话听起来好像不错。不过既是并无出路,那么有人落入陷阱,外面岂能不知?这半晌都不见你的手下来问,只怕郡主娘娘之言有待思量。”
赵敏心想:好个心细聪明的姑娘。口中仍道:“我的手下人都派出去啦,你刚才见到水阁中另有旁人没有?你不必急,待会他们寻我不见,自会放咱们出去。最担心的是,我手下人若以为我连夜出庄去了,那就糟糕。”
这钢牢方圆不过数尺,两人走远也只能相距一步,黄衫女子闻到她身上的少女气息,犹如畅怀花香,不禁心神一荡,道:“你也陪我陷身在这里,我急甚么,待多久我都乐意奉陪。”
这时两人相距极近,赵敏只觉她呼吸咫尺,吐气如兰,轻轻拍薄在颊,不由将头仰起,和她脸孔离开得远些,道:“杨姑娘,我不甚清楚你的来历,却也清楚晓得,你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只是你欲从此处脱身,却是非我不可,只怕今次,你是拿不回武穆遗书啦。”
哪知黄衫女子依旧淡然,不紧不慢道:“今次拿不回便下次,我与你总归时日良多。只不过郡主娘娘恐怕要比我难耐些。毕竟我多待一会儿不要紧,可是三月十五也快到了,从大都赶去濠州也需时日,算来并不从容。你与我在此多耗一刻,只怕到时候,周掌门与别人都过了洞房花烛夜了,那还能挽回吗?”
赵敏被这话一激,脸色不由一变,当真是无言可驳,毕竟一想到周芷若和自己一夜情分,再要与别人去结夫妻恩爱,心中便不禁一阵气苦,又想从来都只得自己戏耍别人,何曾给人激过如此闷头气,索性将头转了过去,向着墙壁,道:“哼,你无需激我,她是为心中之计嫁人,也未必想要我去找她。”
黄衫女子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忽然伸臂搭在她肩头,叹道:“唉,你分明自己心中不痛快,又何必再自欺欺人?”
赵敏闻言,浑身霎时僵住,背脊微微颤了一下,仍是未回过头来,但心中早是一片惶然,喃喃说道:“我自欺欺人?”接二连三被这黄衫女子戳中心事,不禁羞赧,转过身来,将她手臂拂去,脸上神色已变得恼气,喝道:“你凭什么臆断我的心思?”
黄衫女子笑道:“你恼羞成怒,岂非正是被我说中了么?——你实在喜欢周掌门,听说她要成亲,连兵书也读不进去啦。”
赵敏气得脸庞涨红,道:“休得胡言乱语!”横出一掌,向她脖颈挥去,黄衫女子侧首一躲,同时一手穿出,待去点她腰上xue道,赵敏纤腰微拧,虽是避开了要害,但黄衫女子变招迅疾,化指为爪,预备捏她腰xue。幸而赵敏轻功甚佳,当即足下一点,平平将身子滑移一寸,黄衫女子的手指只勾到她衣襟上的系带,这么一用力下,倒将赵敏衣带解了开来。
其实这地牢中黑暗一片,本是看不清对方哪里是哪里,但习武之人五感敏锐,过招之际又可听风辨位,二人动起手来,本也不难。
饶是如此,赵敏衣裳给解,还是不由一声惊呼,忙将衣带拉过系好,同时听得咣当一道脆响。黄衫女子无意轻薄于她,也吓了一跳,又听到这声脆响,偏头去看,黑暗之中,隐隐约约见随着适才赵敏衣带一飘掉出来一块物什。她心下好奇,忍不住俯身去摸,触手摸来,只觉那东西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