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玉修倒是平静的很,也没去理会年爱阅的咋呼,而是像方才兜兜那般同样向前走了几步,身子慢慢跟着蹲了下去,随时噙着笑颜的嘴角照例勾了勾,柔声道:“兜兜都知道了吗?”
“你是爸爸吗?”兜兜眼下只关心是与不是,他可没心思听一些奇怪的问题。
“是。”龚玉修伸出双手,一下子把兜兜举到半空,一俯一仰两父子极其相似的眼睛再次在空中交汇,注视是最有力的说服,是父子注定有相似的东西在血ye里在眼眸中流滚。
给出了肯定答案,兜兜到好似更加的不满了,小身体在半空中晃了晃,龚玉修把他放到了地上。
龚玉修的办公桌下垫着大块的白色毛毯,兜兜的眼睛在四周看了看,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卸下后背的小背包,抱在胸前开始翻找。
龚玉修和年爱阅对视一眼,都没出声,而是静静的看着兜兜,这孩子是要做什么?
只见兜兜在他的小背包里翻了又翻,最后从里面掏出个纸袋,挺厚的一叠,孩子的两只小手拿着都有些费劲,年爱阅离得更近些,伸手要帮他拿着,却被兜兜缩着手躲了过去。
年爱阅撇着嘴,骂了句,“臭小子!”
对于年爱阅的评价兜兜是充耳不闻,只是转脸看向龚玉修,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给你。”
“给我?”龚玉修挑眉问道。
“嗯。”兜兜点头。
“什么东西?还搞得神神秘秘的。”年爱阅把脸凑了过去。
那是一叠照片,从婴儿到幼儿,有哭闹有欢笑,在这些照片中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个孩子的成长,皱巴巴的婴儿,圆鼓鼓的婴儿,笑起来满嘴rou色牙床的婴儿,哭闹的欢笑的,然后孩子过度到了幼儿期,五官越发的清晰漂亮,表情鲜活的有表情紧绷的亦有,偶尔的时候还能看到王瑞源的身影,和孩子一起,笑着闹着,一股淡淡的难言味道充斥着相片的每一个角落。
看着这些照片,龚玉修的嘴角不由得又向上扯起一点,那双迷人的眼底带上了更为深沉的东西。
兜兜看他们一张张的翻过,才张口道:“兜兜把这些照片都留给你。”
“为什么留给我?以后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这些看得见却触摸不到的东西根本就不需要。
“兜兜要陪着爸爸。”这个所谓的爸爸当然指的不是龚玉修,在场的两个大人都清楚。
兜兜歪着脑袋,一本正经的道:“你要是想兜兜的话,就看看兜兜的照片吧。以前兜兜的爸爸不在身边的时候,兜兜都是看照片的。”所以他的小包包里一直装着这些照片,走到哪带到哪的那种。
“那么你觉得照片和本人一样吗?”龚玉修反问道。
兜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闷闷的道:“不一样,但总比没有好。”
“兜兜不能留在我身边吗?”
“兜兜已经有爸爸了。兜兜要跟着爸爸。”兜兜年岁虽然小些,但却早熟,有些东西他也是隐隐明白的,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是一父一母,没道理兜兜是有两个爸爸的,他有听说过什么亲不亲生的,在他的小脑袋里已经隐隐有了这样的概念却又不完整,所以依他的推断,爸爸依然是爸爸,而眼前的人确是自己的亲生爸爸,可是爸爸有一个就够了,他已经有了,那么这个就算是亲生的也是多余的。
“这些是那个王瑞源教你的?”虽然惊讶于孩子的聪慧懂事但年爱阅却早已按耐不住,他就说呢,这么小的的孩子怎么有这么多的小心思,怕都是别人教的吧?估计今天这孩子能自己来到这里也是那男人受益的。
虽然年爱阅并没有说什么太为出格的话,但兜兜还是从中听出了他对爸爸的不满,小脸一下子就绷了起来。
其实他还是挺喜欢这个大嗓门的伯伯的,但是那是在他说爸爸之前,现在?兜兜默默的收拾好自己的小书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墨玉,闷不吭声的给摘了下来,走到年爱阅的跟前,伸手递了过去。
年爱阅看的都愣了,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叔叔的东西,兜兜还你。”
年爱阅尴尬的看了看龚玉修,转头说道:“这孩子是怎么了?”
“怕是不乐意。”
“不乐意什么?”
年爱阅在这些方面确实有些大条,但这会儿龚玉修也没那纠正他的心思,修长的手掌握住rou呼呼的小手,龚玉修拉着兜兜一同坐到地上。
看着席地而坐的一对面貌相似的父子,年爱阅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个此刻正安稳大方的坐在地上的家伙真的是他表弟龚玉修?nainai的,真是太诡异了,他的洁癖呢?今个怎么不端着了?
在年爱阅发呆的当,龚玉修已经把年爱阅那块上好的墨玉又给孩子带了回去,看着兜兜几乎要抿成一线的小嘴,龚玉修抓着孩子的小手道:“叔叔不是故意的,收下的东西就是你的,要懂得珍惜,随随便便的又还了回去,不光阅叔叔会伤心就连它也是要难过的。”点着手中墨色玉首,龚玉修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