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子长欢快的声驱散了这点凄惨的萧瑟,他拉着先生跑跑跳跳地跑到亭子里:“木师父!”
梓庆轻轻抖了一下,想把手从赵季的手中抽出来,却被赵季抓得更紧。
司马子长跑到跟前,才看到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跪着,双手交握。先生接连扯了好几下他的衣袖。
司马子长本来要说的话也忘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们的感感情纠纷解解解决了吗?”
梓庆刚刚还在分析南境的复杂情况,看着司马子长一脸的单纯,既忍不住相信他,又忍不住怀疑他,结结巴巴地学着他回答:“我我我我们解解解决问题还还还还要报告你吗?”
司马子长摇头,先生温声细语地说:“夜深了,想必两位今日定然Cao劳不已,不如早做歇息。”
梓庆接过他的话,说自己也累了,借故歇息,她站起来,趁机离开了赵季的控制,往外走去。
赵季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梓庆想着他的隐瞒,越想越气,站在她的立场,她却不能指责赵季,只好自己和自己生闷气,也不理跟在后面眼巴巴望着她的赵季。
赵季不能说话,更不敢在这个节骨眼惹她,除了跟着她表明自己的心情之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兰蕙领着一堆姑娘,梓庆刚一踏进自己的院子,就听得莺莺燕燕长声道:“见过小姐!”
无论在司马家还是公输家,梓庆都没受过这样隆重的排场阵仗,一时竟被吓得手忙脚乱,后退一步踩在赵季脚上,赵季顺势伸手扶住她的双臂。
梓庆下意识抬手道:“众爱卿免礼平身。”
姑娘们有一瞬间是完全沉默的,然后在兰蕙的带领下一起喊道:“谢小姐!”
梓庆:……好像做了什么诡异的事情。
赵季的胸膛传来一阵颤抖,喉头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他在笑。
梓庆这时好像才放松下来,拍拍他的手,打了个呵欠,“我去休息了。”
赵季站在原地看着她进门,直到烛光熄灭才准备离开。
意外的是,露水深重的夜晚,兰蕙竟然特意出门,给了他一碗热茶。
兰蕙用她的雍州口音道:“小姐是很好的人。”
赵季接过她递来的茶,赞同地点点头。
“不过,”兰蕙话锋一转,轻咬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纠结着,最后才缓缓道:“她虽然有些小脾气,但是总归是希望您好的。”
有趣。
赵季看着兰蕙明亮的红唇和光滑的黑发,茶杯在手中左右晃了晃,一口没喝,原封不动地将茶杯还给兰蕙,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说道:“替我谢谢你们小姐。”
兰蕙温柔地应答,看着赵季在黑暗中渐渐走远。
梓庆算是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是个少有的晴天,连日缠绵的Yin雨和乌云都驱散了。虽然临近冬日的太阳十分灿烂,但是阳光已经没有几分暖意了,尽管如此,干燥明亮的世界还是让人身心舒畅。兰蕙伺候着她梳洗,换上一身紫色的纱裙,据说是司马子若特意送来的,为了这身纱裙,还得特意为她好好地梳了一个发型。
唯一遗憾的是,兰蕙想在她头上插六只步摇外加若干装饰,梓庆觉得自己的头无法承受如此重量,坚决反驳了兰蕙的要求,只用了一根紫色的玉簪。
梳妆台旁边就是窗户,梓庆听见翅膀扑闪的声音,一只画眉衔着一枝黄色的月季落到窗台上。
兰蕙叫道:“好可爱的鸟。”
梓庆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不断吐槽。
姐妹你想多了那就是个木头,叼着一枝花也是个木头。
虽然这样想,她还是走过去,取下了带着露水的月季。
露水有露水的味道,混合着月季的清香,若有若无地缭绕在鼻尖,画眉鸟乖巧地跳到她的肩头,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脖颈。
梓庆怕痒,缩了缩脖子。
兰蕙指着画眉问道:“这是小姐养的鸟吗?”
梓庆斜着看了一眼,道:“给朋友了。”
兰蕙立刻追问:“是那位穿黑色衣服的先生吗?他是不是府里新请来的门客呀?”
梓庆没多想,点了点头,临出门前叮嘱道:“伺候我没那么多规矩,我在的时候你们装装样子,我要是出去了,你们可以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只要不违反司马府的家规就好。”
一众姑娘都说她们记住了。
也不知道记没记住,她出门遇到了管家,特意说了声,让管家不要把她们院子的人看得很严。
司马坚给她的任务是,让她到柴桑监督建造兵库府,负责战时的兵器制造。
来了几天,折腾了这么多,总算有时间去做正事了。然而昨天和赵季谈话之后,她突然对这些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于是她忽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司马家和段家关于南境之主的争斗,似乎并没有哪一方是正义的。
都只是为了家族的霸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