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想再多,也是个家臣,还是个不出主意光出力气的家臣,对此也无法改变太多。
司马子若吃完了烧饼,坐在椅子上看着地图长叹,“父亲准备在小雪那天开战,木师父,你说我们能取得这一战的胜利吗?”
木师父今日见到了似乎和故人有关的事情,心思早就不在司马家身上了,她只抓住了一句话中小小的一部分。
“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我不叫木辛庆。”
房间里的三人一起摇头。
木师父伸手在沙盘的空地上写下两个字——梓庆。
司马子长凑过来看,绕着沙盘走了一圈,头歪来歪去,“这不就是木辛庆吗?”
木师父辩解:“那是三个字吗?那是两个字!是梓庆!”
司马子长叉着腰说道:“你自己看看,这分明就是三个字!”
木师父:“明明是司马坚老儿老眼昏花,把梓庆看成了木辛庆!”
司马子长:“你那种写法,谁都会看成木辛庆的!”
他转过头去征集其他人的意见:“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先生和司马子若别开了目光。
于是木师父为什么是木辛庆终于得到了一个解答。
她纠正道:“我叫梓庆,不叫木辛庆,你们以后记住就好。”
司马子长不依不饶:“那你姓什么呢?姓梓?姓木?”
这可把梓庆问倒了。
*
梓庆看子若和先生演练了半天的沙盘,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打着哈欠去睡觉。
回到屋里,桌上还有一堆木屑等着清理。她一边骂着怎么那么多烦心事,一边将木屑扫到屋外的花坛里。
她打开窗户,凉飕飕的秋风马上钻了进来,带着寒凉的气息让人感觉心胸长舒一口气,她随手将那只雕刻好的木鸟放在了窗台上,然后爬上床,把被子盖过头,昏昏睡去。
安静的房间里,除了秋风的声音,忽然传来一声鸟鸣,清脆悦耳,带着三月间的春天气息。
窗台上,一只画眉抖着翅膀,尖细的鸟喙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它小小的身躯在窗台上跳跃着,然后飞向细密chaoshi的雨幕。
谁都没有发现这一只画眉鸟,它突然出现又消失不见。
它在雨中,羽毛上沾了糖霜一般的雨珠,飞过王谢堂前,飞过云珠楼高耸的琉璃塔,飞过欢声笑语的高楼,飞过行人穿梭的小巷。
它一直往南飞去,直到翅膀实在挥不动,停在了一户人家的窗框上。
那是一处破旧Yin暗的小房子,一位妇人走出来,双手将它捧起,爱怜地擦去它翅膀上的露水,问道:“小家伙,怎么这么可怜,下雨天一个人出来玩?”
画眉只是叽叽喳喳地叫着回应。
妇人将它凑近脸颊,轻轻蹭着它圆溜溜的头,道:“小四,你看,有一只画眉飞到这里了。”
这件小屋实在是有些破败过头了,可真的算是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然而在屋内唯一一处干燥的地方,放着一块大大的白色石头,冒着白烟,离石头一尺的方圆,地面都结了冰。
石头上躺着一个美丽的少女,她穿着一身红衣,好像新嫁娘,双颊红润,肌肤莹润,美丽动人。
她乌黑的秀发披散,被一双挽着紫纱的玉手编成一只麻花辫,放在枕边。
正对着石头,站着一个全身被黑布包裹的男人。
挽着紫纱的女人问道:“你今晚什么时候去?”
男人沙哑的声音十分难听,“子时。”
女人道:“带上我吧,这次的拍卖会不同寻常,我怕你有危险。”
男人摇头,他走到角落里坐下,拔出腰间的长剑,用绢布细细地擦拭着。
那把剑,剑身泛红,有着鱼鳞一样的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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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城中四处戒严。
只有一处高楼还亮着灯火,那是云珠楼的钟塔,上面有明黄色的琉璃装饰,在灯火中煜煜生辉。
高楼之下,是一处露天的庭院,此刻正是人声鼎沸。衣着华美而暴露的美姬穿梭其中,酒杯交错的声音、喧哗交谈的声音,丝竹杂响的声音,一同在夜空下宣示着这里的繁华奢靡。
这是云珠楼的特殊服务。
云珠楼能在大陆壮大,还有一个原因是,它提供一些特殊的交易。
这样的交易只在晚上进行,一般是夜晚子时开始,在人们中隐隐流传着这样的传说,将云珠楼夜晚的盛会叫做“子时的狂欢”。
然而表面上的狂化,只是出售一些特殊的商品,真正了解云珠楼的人,都知道,最真实的狂欢都隐藏在表面之下。
钟塔的地下是一处更大的地下空间,据说云珠楼将这里的一座古墓整个掏空,构造了这个神秘透着几分邪气的狂欢之地。
子时的狂欢,是大陆地下产业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