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惊呼和飞溅的鲜血污染了宁静的夜。
黑暗中,有一把利剑破空而出,带着飞扬的血花,利落地舞动。
一辆马车停靠在山路的中央,旁边有二十名护卫,护卫们一动不动,仿佛眼前的杀戮与自己无关紧要。
下着凄惨的秋雨,雨水洗去了利剑沾染的血污,洗刷着一切罪恶。
拿着剑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穿着厚重的蓑衣,肩膀纤细好像一名妇人,虽然身材高挑却极为瘦削,那瘦弱的体格仿佛在秋风秋雨中就能轻易折断。
他踩着一地的血水跳上马车,一个温和的声音训斥道:“子长,怎么如此无礼,弄脏马车,惊扰了木师父怎么办?”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一双修长莹润的手伸过来,帮他把蓑衣褪下,递给一旁的护卫,又替他擦了擦头发上的雨滴。
他笑呵呵地捉住那只手,在脸颊边蹭了蹭:“先生说的是,是子长无礼了。”
他掀开车帘,里面端坐着一男一女。
男子儒雅端正,穿一身月白儒袍;女子则穿着一身灰褐色麻布男装,梳着一个简单的马尾辫。
子长坐到男子身边,抓住他长长的衣袖,身上有一股带着铁锈味的chaoshi气息。
马车继续前进。
子长拿起自己的剑,男子拿出绢布和一个Jing美的漆盒,里面是雪白的油脂。
子长先用绢布擦去剑上的水,然后沾了油脂细细擦拭。
马车里有一盏水红色的宫灯,灯罩上绣着几只画眉,他拿着剑对着宫灯仔细端详。
半晌,满是赞叹地说道:“木师父,你这剑也太好用了吧!”
那名女子只是抬起眼睛来看了一眼,然后又垂下眼帘看着宫灯上的画眉,说道:“还成。”
男子笑着说:“木师父未免太过谦虚,能制造天字下品的宝剑,恐怕当世只有您一人了吧。”
子长一边摸着宝剑一边问:“它有名字吗?”
女子摇头,“才刚出炉就被拿来送你了,来不及取名。”
她说着瞥了男子一眼。
男子悻悻地摸摸鼻尖,“事出有急嘛!”
子长兴奋地说:“那我可不可以给它取名。”
女子看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抽出了宝剑。
子长疑惑地问:“怎么了?”
那女子却从手边拿出剑鞘,把剑归入鞘中。
子长大呼:“不可以!”
女子道:“此剑成于寒露,适逢秋雨,又沾了血,是Yin寒之物,不适合你。”
子长鼓起腮帮子,噘着嘴说道:“可我使着顺手。”
他男生女相,将这番嗔怨的表情对准了男子。
“先生,你帮我说说情嘛!”
男子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
子长哼了一身,叫来护卫,穿着蓑衣去车外骑马。
男子行礼道歉:“子长年纪小,不懂事,望木师父见谅。”
木师父理解地点头,问道:“这是第几波了?”
先生道:“第三波,再往前五十里还有一处险峻地形,恐怕那里还有埋伏。”
木师父一开始还对这些刺客心怀不忍,这几年大约是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她只能关心自己要做的事情。
“让你们费那么大事,把我从永业送到柴桑,到底是为何?”
先生沏了一壶茶,茶香氤氲,“家主要和段氏开战了,现在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在往东边迁。”
“司马坚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开战……我说前阵子为什么催着我们制造部做兵器。”
先生未置一语。
木师父和家主是忘年交,敢直呼家主的名字,他却是一个家臣,不敢随便逾越。
木师父接过他递来的茶,刚要入口,马车碾过一个石块,打了个趔趄,热茶撒到了她的衣服上。
先生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木师父的手尴尬地举在半空,为了防止陷入更加尴尬的境地,她以问题转移话题。
“东边不是还有几个家族盯着吗?你们不怕两线作战?”
先生的茶是清苦的,笑容也是苦涩的,“不打不行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子长从马车的一侧掀起窗帘,好奇地探头,“你们在讲什么?讲打仗的事情吗?”
木师父丢了一块糕点砸过去,他赶紧缩回脖子。
“不说就算!”
司马子长气急败坏,勒紧缰绳走到了队伍前面。
*
第四波进攻没有如期而至,因为有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先行解决了刺客。
峡谷一线天,一队骑兵站在道路上,身穿银色的铠甲,武器在夜幕中闪闪发亮。
司马子长策马快步而行,冲到了领队前面,喜滋滋地叫道:“哥!”
领队的同样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和司马子长相反,他身材高大,体格结实,样貌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