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重重传召,等了小半个时辰,式凉在御花园亭边见到这位盛闻和争议中的少年帝王。
太监宫女团团簇拥,朝堂之外的祁陌只着常服,盘领窄袖,黄袍玉带,笔挺而稍有单薄的少年身姿,面容尚有些许稚嫩,然自带风流,皎皎如画,分毫不减高贵清华的气度,威仪天成。
不是人没有审美的系统见了都想,要是跟他绑定就好了。
还有最要紧的,宿主要怎么解决问题?
“颜都事。”
声若清泉击石,祁陌像是打量久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俯视一来便利索跪拜的臣子。
式凉这个品阶左右的御史上百号人,他又不常直谏告状,存在感低,祁陌记得住就很不错了。
系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式凉好歹死时是魔界尊主,居然没骨气的说跪就跪。
式凉又一扣头:“事关重大。”
祁陌到现在都没瞅见这臣子的正脸,名字也是靠通报知道的,他挥挥手,首领太监带人退到能确保皇上安危又听不到对话的位置。
式凉跪的端正,低眉俯首,并不直视对方:“有桩命案发生在臣府上。”
祁陌提起了点Jing神:“抬头说话。”
式凉依言抬头:“臣的同乡,都察院陆弗陆经历在臣的家中遇袭,当场毙命。”
祁陌眉头微蹙:“不找大理寺找朕?”
“他刚找到臣,说查到机密便死了。”式凉直视着他暗沉沉的乌眸,“机密似乎有关邻近苍国。”
祁陌垂眼:“给你一个机会脱罪。”
贼喊抓贼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式凉甚至不演着做出错愕的表情,仍冷静沉着道:“圣上英明,臣确有杀害陆弗的嫌疑。”
单凭这份镇定,祁陌倒对其升起几分欣赏,那么他想诉尽他与陆弗的情谊脱罪,还是摆事实讲道理?
式凉提了提官服袖子,解开包扎染血的布,露出伤口不浅的右腕:“在陆弗来之前,臣割了腕,可请仵作验伤。”
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又怎会无故杀人?
“且陆弗颈骨大幅度错位,是经验老道之人所杀,一验便知。微臣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手腕还有伤。”
堪称滴水不漏的回答,不走常规的臣子。祁陌他勾起一边嘴角讽刺的笑:“竟然自戕,朕让你怀才不遇了是怎的,七品委屈你了?”
式凉俯首,语含深深无奈:“是微臣庸碌无为,有负圣上重托而愧死。”
“错。”祁陌笑容加深,露出了点洁白的牙齿,“七品就是委屈你了。”
系统发现这新手世界不仅宿主这个臣子,皇帝也不是常规的人。
“此案联同大理寺由你主事,左佥督察御史空悬,由你补上吧。”祁陌很是随意的道。
都察院左佥督察御史正四品官。
言罢,祁陌随手折了支旁边斜伸来的太平花,玩笑的用枝条末梢的洁白花朵拂过式凉的面颊,恣意而居高临下,一双顾盼神飞的眼中笑意和深意令人惊心,最终尽数化为戏谑。
“看在你姿容颇好的份上。”
系统:……?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天色已晚,夕阳的余晖橙红,近乎血色。
祁逐归,式凉细品这三个字。
人物概略上一长串并不突出的事迹最后对其的评价是:自私寡情,任性妄为。
人物概略上的形象毕竟平板,见面才知其人,至少式凉对此人预测的偏差不大。
“宿主。”
因为系统穷,所以它的电子音不隔音,别人也能听见,所以它一般不敢吱声。
它这次全程懵逼,宿主不仅升官还处理掉杀人事件了,比它想象和理解的都厉害。
“怎么?”式凉拿出它。
“没帮上忙,对不起。”
式凉摇了摇头:“谢谢你。”
如果不是这个莫名其妙毫无用处的低级造物,他也没法剥离魔族血rou重获新生,没法再见到人间,没法作为人类活着。
至于今日的一系列事,出手杀人,命案空悬,被委以重任,不过如此尔。
这世界三足鼎立,近百年无大规模战火燃起,冲突摩擦不断,平衡岌岌可危,凶手是他自己的这桩案件,在苍国这方面大做文章极有可能挑起战火,圣上对此案反应也出奇耐人寻味。
假若式凉猜的不错,而他的猜测向来不错,只需要在一侧轻轻加上筹码,就能看到有趣的事发生,何乐而不为。
系统根本不知道它貌似温和的宿主心里在盘算多么危险的事,但本能让他察觉了一丝违和。
回到府中,大理寺已来人收了尸体回去查验,式凉与其领队简单交流几句,他的家境有目共睹,不多留便送了客。
把人送走,式凉用劣质陶瓷茶壶倒了杯水,喝了口发现它真的只是杯凉白开。
原主的吝啬程度令人叹为观止,不知他贪墨那么多银子藏得谁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