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慈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如果不是因为嘲笑,那就是,这个男人机缘巧合下知道自己在市中心医院待过,如果是那样,有敌意也很好理解。
哪怕是老师,面对活生生站在眼前——和艾滋病人有过密切关系的人,也不能面不改色完全平静。
这么多年,他看的太透彻了,早见怪不怪。但他心里还是有点淡淡的不舒服,可能是面前这人形象很好,他不自觉的放高了期待。
陈慈说道:“我去叫小赵过来。”
“不用。”方闲看了眼自己没有淤青的右手,拿过推车上的压脉带,“陈大夫,帮我系一下。”
陈慈把手背过去,“我叫小赵来给您弄。”
方闲:“……”
妈的这个炮_王心眼可真小!
他干脆把橡皮管压到手腕下,试图一边用手一边用牙,低头试了几次,旁边的男人终于看不过去,伸手帮他系好。
就是这力道总觉得不怀好意,勒的方闲太阳xue突突。
“谢了。”方闲拿过针头,伸手拔掉保护壳,直接对着自己手背扎了过去。
他一个野驴,给自己打个水完全没问题,只是刚才没来得及说话,那个女护士直接拿着针头一顿戳,发现戳不对地方就把男人给找了来。
说实话他不想看这人,方闲就喜欢这种类型,但不喜欢炮_王,他看中的男人可以有过去,不能有不计其数的过去。约过炮的男人,再怎么断也不可能干干净净,他可不想日后的另一半天天应对这种纠纷,想想都膈应的很。这人在眼前晃悠,他心里就来气。
陈慈很诧异,因为方闲的手法很专业,他开始还以为方闲是意气用事,自己正要阻拦,才发现这手法比小赵的看着还要顺眼,这让他想起来在学校期间单歌帮虞清河接手腕。
“方先生是驴友?”
他说完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多嘴,小赵都说了这人是七中的老师,不可能是驴友。
方闲松开管子,调了调速度控制器,没看陈慈,看着挂在上头的吊瓶说:“以前是,退圈了。”
“哦。”陈慈觉得既然人家不待见自己,也没必要再聊,转身就走。
“陈大夫。”小赵凑过来,“搞定啦?”
陈慈点点头,想了想说道:“以后有病人血管异常,不要连续多次尝试。”
小赵顿了两秒才听明白,云里雾里的应了声。
下午两三点,人们最困的时候,诊所安静下来,说话的声音都几乎消失。只能偶然听到门口有几个人在忙活着打包。
柜台算账的男孩叫徐轩,二十出头,和陈慈同一所大学相同专业,算是陈慈的校友学弟,现在还没毕业,来陈慈这里实习。徐轩高大健壮,人看着很憨厚,这一段中医药和输ye器材都是他帮着搬运。
两个小姑娘忙着给中药按疗程打包,徐轩装到箱子里贴患者名字。
陈慈收到了来自他妈的微信。
陈慈他妈孙素持也是个医生,已经退休两年。爷爷nainai爱在老家待着,老人讲究落叶归根,之前陈慈的父母一直住在老家。等爷爷nainai都过世之后,他就把二老都接到了城里住,陈慈给父母买了套房,他爸也快退休了,离得近有点什么事儿也能有个照应。
孙素持说今天跳广场舞的时候,得知张大妈有个海gui女儿,27岁,看着文静又孝顺。
“儿子,你马上三十了,玩也玩够了,你爸今年退休,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六十大寿的时候能见到儿媳妇,要不,你这周六把那姑娘约出去一块吃个饭?”
“妈。”陈慈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您也是医生,应该知道我这性取向,没办法的事儿……”
“可以做试管啊!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很多我们那阵子解决不了的搁在现在都不是问题!”
陈慈一愣,后知后觉是他老妈思维跳跃太快他一时没跟上,有些无语,“妈,婚姻是一辈子的事,生孩子更要慎重,我这样的和人家结婚,不是耽误人家一生嘛!”
孙素持沉默片刻,“李大妈家有个海gui儿子,今年都32了,也没有对象,我看他呀,八成和你一样,要不妈把他联系方……”
“妈!”陈慈哭笑不得,“妈您别Cao心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你有什么数啊你有数。”孙素持碎碎念,“眼瞅着三十了,也没个人照顾,结个伴也行啊,儿啊,不能老活在过去……”她突然顿住,“行了不说了,妈和你王大妈出去逛街了。”
他妈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
陈慈放下电话,正好看到电脑旁边的相册,他脸上露出一个类似伤感的表情,但大概只有不到一秒,就收敛起来,无所谓有没有人看见。
“能没数么。”方闲翘着二郎腿嘀咕,连着换了四五个姿势都觉得不行,这床怎么这么小,像个儿童诊所一样。
他背靠着隔间的墙壁,身后就是陈慈的休息室,陈慈没关门,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被他给听了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