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内,年过半百的魏天泓正坐在凉亭品茗,他身子清瘦,双鬓花白,面上却是Jing神抖擞,尤其是那一双眼,炯炯有神,透着Jing明,现下由于落了雪,四周正是寂静无声,他却闭着目,就像在享受什么悦耳之音一般。
“这花园倒是别致。”
魏天泓睁眼,“想必是七皇子了,老臣魏天泓,见过七皇子,”他又看着自己的管家,“七皇子来了,为何不通报。”
“相爷,是……”“倒也不关这老管家的事,丞相既然邀我做客,我也是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一时兴起直接便来了,请丞相莫要怪责他人。”
“哈哈哈,早听闻七皇子我行我素,”魏天泓摆摆手示意老管家退下,他打量着对方,“果然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丞相好兴致,这么冷的天,在屋外不觉凉吗。””
“比起人心,这凉意却不足道,再说平时耳根子吵闹的紧,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是好的。请七皇子进屋说话。”
“不必了,”言珏卿笑起来,径直来到凉亭内坐下为自己倒了杯热茶,“我倒也觉得这亭内景致不错,又难得清静,便在此处吧。”
“无名庄的庄主,果然是与众不同。”
对于自己的无名庄主这个身份被发现她并不意外,对方权倾朝野,当年以一己之力捧最无望的言钰荣坐上龙椅宝座,必是手段斐然,言钰荣能查到的东西,他必能查到,或许,知道的更多呢,“魏相也不遑多让,我这个人性子急,有什么话,不妨开门见山吧。”
石桌上摆着一个棋盘,魏天泓自己对弈起来,“九王爷狼子野心,皇后一家外戚乱权,舒明的玄鹰卫也躲在暗处虎视眈眈,如今朝廷混乱,不知七皇子以为如何。”
“丞相好像还漏了一个人,”言珏卿喝了一口热茶,“丞相自己,权倾朝野,大权在握,满朝文武,皆以你马首是瞻,而门生遍布天下。”
“呵呵,玄鹰卫被你设计自相残杀而损兵折将,九王爷三子言珏成被你断了根,狩猎回来八皇子又没了一只右手,等于废掉了太子的左膀,还有大皇子三皇子这些势力,七皇子可知,你现在能选择的,只有老夫这一方。”
“本皇子何时说过对这储君之争有兴趣。”
“老夫当然知道,”魏天泓的模样似笑非笑,有些意味深长的样子,“只不过在这宫里,不管做什么,都得先自保,保住了命,才能继续做别的事,你说是么,七皇子。”
“为何选我。”言珏卿眯着眼,魏天泓的意思很明显,他知道自己不是为了那皇位去的,但其实母亲惨死的事虽然没有传出去,对外只是宣称当年刺客夜袭皇宫,贵妃在混乱之下离开皇宫并诞下皇子身亡,自己回宫后言钰荣还追封娘亲为皇贵妃,人已死,这些虚名又有何意义。然而以对方的本事,也不难知晓自己回宫是为了娘亲报仇,但她不明白,朝中那么多皇子,他既把事情打探的清清楚楚,就该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性格,为什么偏偏挑自己这个不受控制而对皇位无求的人。
魏天泓落下一子,“七皇子须知只要老夫一句,多少皇子盼不得有老夫扶持,他们确实更容易控制,而你却不同,与你合作,一定休想左右你,然而,你却是众皇子中,唯一不想做那个位子的人”
“权利令人腐化,魏相就不怕我过河拆桥么。”
“哈哈哈,老夫从未看错过。”
“黑子已输,”言珏卿终于品完一杯茶,“此事我还需要时间斟酌。”
“七皇子请便,不过,为了表示老夫诚意,我想卖个人情与七皇子。”
“哦?”
“前些日子老夫不在莫都,昨日回来倒听闻下人说了一件事,我那小厮的兄弟在宫里当差做个小太监,七皇子可还记得水清阁那晚?”
言珏卿意识到对方指的是乐儿被言珏成调戏那晚,她好像有些明白,难道言珏成去那里不是无意的,“丞相是说……”
魏天泓端的察言观色,一个动作便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他点点头,“正是,那晚,那小太监路过一条小道,却被他听见,有人告诉那已经酒醉的小王爷言珏成,说,水清阁住着一个标致美人儿,那容貌身材,当真是一等一的好,只可惜眼盲,倒真是糟蹋了。后来出了事,小太监心里害怕,便将这事和我那小厮说了。”
果然,竟是有人有心引那色胆包天的言珏成去水清阁想玷污乐儿,乐儿困在那水清阁不见天日,何苦还要这般害她,尽管隐约仿佛猜到水清阁应该是曾经发生了什么事,言珏卿还是捏紧双拳,眼里浮现杀意,“此人是谁。”
魏天泓起身,走到对方身旁低声说了一个名字,然后往屋内走着,“七皇子今天应是不会留此用饭了,恕老夫不送。”
“魏相客气,再会。”
“乐儿?乐儿?”
水清阁内,言乐本来在房里,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立刻摸索着几乎是小跑了出去,“皇兄回来了,皇兄……”
“慢点,”一只手扶住她,“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摔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