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包间里果然安静了很多,何齐点了茶,他若无其事的倒了一杯递给闻伽康,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慢喝起来。
闻伽康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连抱着茶杯的手都显得笨拙多余,他讷讷开口,“对不起。”
何齐一笑,带出几分苦涩来,淡淡的说:“没关系。”
闻伽康惊愕,他眼睛充血,似乎有几天没睡了,声音也带着几分哑,沉沉的看着何齐,“你为什么不生气?”
何齐苦笑,“我生气,也难过。”他当然生气,但语气还是很平静。
闻伽康自觉失言,明明是他错了,是他辜负了何齐,又有什么脸面去质问对方,难道一定要他也摆出自己这么一副颓废沮丧令人厌弃的深情来博取同情么?他想到这里,更觉得自己混账,忍不住挺直了身子,又觉得自己在何齐面前实在抬不起腰来,懊恼的直想骂人。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从别人口里知道这件事。”道歉没有意义,但是该说的话,总还是要说。
何齐不在乎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经由谁的口说出都没什么区别,“不要紧。”
“我。”何齐越平静,闻伽康越不知道如何开口,他踌躇半晌,最终自暴自弃的道:“我和李晓订婚了。我们,我们。”他想说分开吧,但不知为何,这三个字在他心底盘桓了两天,却还是出不了口。他太高估自己了,以为能掌握全盘,可惜世事难料,当父亲反对时,当事业危险时,他其实毫无办法。
何齐完美的表情里终于裂开了一条缝,他侧过身子去看窗外的灯火,一双手攥的极紧,紧的发疼,闻伽康没有细说事情缘由,但他却已听懂了,和自己一起就是离经叛道与天下为敌,他那么想拥有自己的事业,有个人帮他当然很好,他早就知道,许多事情绝不是几顿酒就能喝下来的。他又激起了闻伽康喝醉的那晚,心就不自主的软了。
闻伽康不敢抬头去看何齐,低声问:“他们都怎么说。”
何齐艰难的笑,如实答道:“说李晓带球订婚了。”
闻伽康猛地抬首,忙道:“我没有,你信我,真的。”
何齐叹了口气,道:“我信你。”
“真信?”
“我们,总算曾在一起,怀疑你,岂不是打我自己的脸。”
“曾?”闻伽康苦笑,无论如何,他负何齐太多,恋爱中出轨,与别人光速订婚,对此事缄口不提,即使是被人算计了,到底还是自己怂了,那些信誓旦旦,顿时变得可笑又荒诞。
何齐大概能猜到闻伽康近日遭遇,闻正绝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揪到儿子的七寸处,狠狠一击,立时便掌握了主动权,未婚先孕的消息放了出来,不过是逼闻伽康就范,他选择屈服,大抵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选择自己,实在不是明智的人能做出的事。
“伽康。”何齐压下胸中激荡的情绪,“在一起是你先说的,分开,由我来吧。你好好的,做你自己想做的。”
闻伽康眼眶通红,几乎就要哭出来,却也只是眼睁睁看着对方,不阻拦也不分辨。
何齐弯起个浅浅的笑,“需要我辞职吗?”
闻伽康受了惊吓,连连摆手,“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能让你辞职。”
已经伤害了,如何再能逼他丢掉谋生之路。
“那就好。”何齐故作轻松的拍拍手,“我祝你,新婚幸福,事业有成。”
闻伽康侧过脸,终于哭了出来,何齐在剜他的心,又何尝不是给他自己落刀子,他不明白,仅仅是丢掉二十多天的恋情,为何能让人如此难熬。
居一龙喝了一杯饮料,就把何齐等了下来,他一把拉住这个小师弟,“这么快谈完了?”
“嗯。”何齐拿起剩下的那杯饮料猛灌了一口,皱着眉咽下去,惊道:“不是酒?”
“我还要开车,怎么喝酒?”居一龙狡辩。
何齐放下杯子,“那去吃饭吧。”
居一龙察言观色,“吃什么饭啊,我送你回家,脸臭的我都看不下去。”
何齐捂着自己的胃难受,他本来就饿了,又空腹饮了半壶茶,不吃东西实在扛不下去了,“我定好位置了。”
“不成。”居一龙很有原则,“回家给你煮粥。”
何齐扶额,“我想吃rou。”
“那我给你做rou吃。”
“师哥,君子远庖厨,不是你常教导我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走,上车,吃完饭早点休息。”
何齐跟在居一龙身后连连叹息,他失恋了,还不能好好吃一顿,还有什么天理。
两个人走到车旁边,拉了车门坐上去,居一龙边系安全带边说:“你订的哪里?把饭店取消了吧。”
何齐拿起手机,“是川香火锅,我这就。”
话音未落,手机就被居一龙抢走了,“走吧,师哥陪你去吃。”
何齐无语。
居一龙又回头警告,“吃饭行,不许喝酒。”
何齐再次无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