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陆致恒去给梁忻开了家长会,为此早退了两个小时,好巧不巧在电梯里撞上了他大哥。
“陆老三,这还没到下班时间,你又往哪跑?”陆致远说,“上次无缘无故旷班半天,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这……”
眼看是要旧帐新帐一起算,陆致恒赶紧打断他,“哥,就这一次,我得去给梁忻开家长会。”
陆致远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嗬,你小子还挺有理啊,贝贝本来是要认我做干爹的,你这半路打劫的,现在还好意思跟我提。”
眼看着时间要来不及了,陆致恒实在着急离开,不假思索地说:“那他就喜欢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脑子便脱口而出的话,陆致远还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先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话是这么说没错,那年是陆致远先提起干爹这码事,凭他和梁晋多年的交情,梁晋当然不会不答应,可梁忻一听,立马抱着他不撒手,非要让他做干爹,颇有种要死缠烂打,不答应就不罢休的架势。
本来是在阐述事实,可被他这么一表达,突然让他想到之前梁忻给他看的宋小宝的小品,什么“打我进宫以来就独得皇上恩宠,于是我劝皇上雨露均沾,可是皇上就宠我,就宠我,就宠我”。
根正苗红的退伍军人陆致恒被自己的联想羞耻到了,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那个什么,哥,我明天加班,保证把之前欠的工作都补上,今天真的有事。”
陆致远也懒得理他,正好电梯抵达一楼,他把人推出去,没好气儿地说:“滚滚滚,赶紧给你的宝贝干儿子开家长会去。”
陆致恒终于松了一口气,开车去梁忻的学校。
今天也是学校的开放日,校园里有很多学生志愿者,专门负责给家长领路,也有很多不是本校学生的家长,志愿者也要负责介绍学校,回答这些家长的问题。
陆致恒刚走进校门,就看见梁忻挂着一个志愿者的胸牌,在给一个家长指路,“您就先直走,看到花坛右拐,那栋黄色的教学楼,就是我们平时上课的教室。”一边说一边比划,生怕家长听不明白。
陆致恒悄悄走过去,站在梁忻身后,等他耐心地介绍完,又和询问的家长道了别,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位同学,请问高一年级怎么走?”
听到熟悉的声音,梁忻欣喜地回过头,“干爹,你来啦,我都等你好久了。”说完就习惯性地要往他身上跳,胳膊揽着他的脖子,腿也牢牢地夹上腰两侧。
梁忻长高之后,熊抱的姿势变得没有以前那么容易,陆致恒怕他摔着,赶紧把人抱稳,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屁股,无奈地说:“周围都是你同学,被人看见了不好”
梁忻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学校里,他还戴着志愿者的胸牌,不好意思地从陆致恒身上下来。
梁忻带着陆致恒进了教室,让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桌上放着一份打印好的成绩单和年级排名,他把纸卷成话筒的形状,递到陆致恒面前,一本正经地问:“陆致恒先生,作为本次考试的年级第一,梁忻同学的家长,你准备好成为全场焦点了吗?”
骄傲的小表情藏都藏不住,陆致恒觉得好笑,“你妈妈来给你开家长会的时候,你也这么问她?”
梁忻吐吐舌头不说话了,他从小被长辈们宠着长大,只有严栀管他最严,从学习成绩到性格培养都严格要求,所以梁忻在她面前最老实,要是说了这种毫不谦虚的话,肯定少不了一顿训,他哪敢。
可要是陆致恒就不一样了,知道自己在被无条件宠爱着,总归要有恃无恐一点,娇纵的孩子气,任性的坏脾气,想要直白的夸奖,想要柔声的哄,想要一个拥抱、一颗nai糖,这些都要说出来,都可以毫不顾忌地伸手去要。
因为他知道陆致恒都会给。
“不是还有志愿者的工作要做吗?还赖在这儿?”见梁忻不说话,陆致恒以为小东西又在闹脾气,不再逗他,揽过他的肩膀,在耳边低声说:“知道你很厉害,你这么聪明,干爹特别骄傲。”
还有现在,他那些不常表露出的,骄傲自满的小心思,在想要得到肯定的时候,陆致恒也会给。
梁忻笑了,“那我等你家长会结束,我们一起回家。”
“好。”陆致恒点点头,目送梁忻一步三回头地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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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陆致恒第一次参加家长会,毫无经验,梁忻的班主任在讲台上说这次期中考试的情况,他看周围的家长都拿着笔和纸,不知道在记什么,感觉自己就这样干坐着好像不太好。
但他是空着手来的,只能在梁忻的课桌里找笔和纸,里面全是各科卷子和练习册,乱七八糟的混在一起,是梁忻的桌子没错了。
陆致恒好不容易找出一个本子,又在课桌深处摸到一只没有笔帽的签字笔。
“这次数学考试题型偏难,全年级的平均分不太理想……”
陆致恒不甚专注地听着班主任汇报考试的情况,突然注意到梁忻的课桌左上角,贴着一个亮黄色的贴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