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奕桦颠颠的赶回家,像条大狼狗一样,还是粘着房子木。
房子木心里是有点拒绝的。虽然,他这样粘他并不是件令人讨厌的事情,可是他害怕跟上次一样擦枪走火,他管杀不管埋的,自己找谁说理去?
可是,平常温和惯了的人,并不会横眉立目的让他滚远点,他总是下意识的会照顾别人的情绪。于是,脸上就淡淡的。却并不会躲得非常明显。
罗奕桦是分不出来这种差别的,他只是循着动物本能在找着温暖,无论身体还是Jing神。
一个电话,让罗奕桦从温柔大狗狗瞬间变回了社会人。他爸的电话,直觉他爸这时打电话不会是嘘寒问暖。于是,刚还雀跃的心情,被一把攥住捏成了碎片。
他拿上电话,转身出门去接。
罗父在电话里面开骂的真是Jing彩纷呈,把罗奕桦从上到下贬损直到地板,再在上面踩上一脚加以摩擦。总算记得两人共享着一个祖宗,没骂祖宗十八辈。但是,废物、蠢货、白痴这几个词加上它们的同义词像不要钱一样往小罗身上招呼。
原来,今天的电话会议里,经理可是结结实实的告了小罗一状。没联系好翻译,没做好准备,得罪了日本客人,合作黄掉。仿佛这个公司里只有他罗奕桦一个人在做事,做的件件都是错事。
罗奕桦开始还想辩解,可根本没有他插嘴的空档。他爸那张嘴像机关枪一样不带停的,小罗有片刻恍惚,仿佛有唾沫星子能溅在他的脸上。最后,他爸警告他,好好干,如果你不是我儿子,老子早把你赶出去了。你好好跟着经理学,不要耍少爷脾气,经理这是不知道你是我儿子,所以才实话实说,不然,谁会管你,废物!!只会吃饭的蠢材!!
他握紧手里的手机,越握越紧,仿佛这样就能把这拿份儿冤气捏散似的。
他不是温室里养大的小白花,根本没人给他遮风挡雨。从小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孩子,早就对社会的毒打免疫了。可这回明明不是他的错,明明是他帮忙补救,明明客人开开心心,想到这些心里的委屈就想漫出来。而这一切,还是那个他称为父亲的人硬塞给他的。
罗奕桦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软弱,不能哭,可眼眶还是微微的红了。
等他从屋外进来,心里和身上都凉透了。
房子木奇怪的看着他,明明刚才还高高兴兴绕着他摇尾巴的青年,一下变得又颓又丧。一言不发的就想躲进自己房间里,房子木不高兴了。
他拉住想拿袖子蹭掉眼泪,还想装做若无其事的罗奕桦,什么也没问。只是把他按在沙发上,转身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罗奕桦是个皮肤微黑,挺高挑的青年。他总是热烈的,像阳光,是那种恣意飞扬的人。他有种少年己满,青年未半的气质。炽热的,跳脱的。犯傻的时候有点二,可他是会为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报不平的好人。房子木一直觉得,罗奕桦要是在古代一定是个仗剑江湖的游侠,鲜衣怒马,神彩飞扬。
现在的他在电话里被人骂到伤心不己,房子木不动声色的生气了。
此刻并不是一个询问原因的好时候,房子木坐在沙发前的垫子上,矮了罗奕桦一个头。他只是沉默的陪伴着伤了心的男孩。
罗奕桦冻得快僵的身体在屋里渐渐回了暖,他看了看坐他身前的房子木,自然而然的就把半个身体压在他的肩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不自觉得想要跟他近一点、再近一点。这个世界太冷了,只有他的身边才有温暖,这是一个全心信赖求安慰的姿势。房子木拍了拍他的手臂:
“受委屈了?方便告诉我吗?”
罗奕桦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后颈,用自己都没查觉的撒娇语气:
“让我抱抱就好了”
房子木点点头,两个人就着这样半环抱的姿势坐了好久,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次两人都没有生起什么少儿不宜的绮思。
于是,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认定前几天的冲动只是久旷之下的擦枪走火,只是意外。情 动什么的都是错觉。
错觉就像一块旧毛巾,被这两个人各执一端的擦掉了心里的那点疑虑。
本来想装硬汉的罗奕桦到底没有装下去,他给房子木讲了他的爸妈,讲了他们短暂的婚姻,讲了他不被祝福的来到这个世界,讲了他与nainai相依为命,讲了他小时被人叫成野种,明明他有父母,讲了他跟人打架反被打到头破血流,讲了他在家里苦练沙袋,打遍小镇无敌手。嘴干了就喝水,越讲越开心。房子木笑微微的听他讲那些峥嵘岁月,仿佛能看到那个倔强的小男孩手拿板砖,笑傲江湖。
他还给房子木说了在公司里的委屈。专横的主任,护短的经理,包身工一样的自己。
说到经理给他爸告状,把那些错都无故栽在自己头上。即便是个早熟的青年,也不是不委屈的。
房子木却从这里面听出一点不对,问他:
“那个日本客人不像是生气了吧?”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发现他刚是拿自己的茶杯给罗奕桦倒的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