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蘅到藏书阁的时候,重梧果真提了个鸟笼来,他打开黑色的笼罩,洁白的鸽子乖巧地蹲在里头,是两只。
清蘅很欢喜,没想到只是随口一提,他竟当了真。
他说:“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清蘅只笑,却不接话,这样直白的话她又怎么听不懂,可是她只能装作不懂。
她说:“如此,便多谢殿下了。”
重梧望着她,正色道:“它们会看遍九州列土,会长命百岁长相守,谣昭,你说这样可好?”
清蘅一惊,“殿下误会了,奴婢只当殿下是知己是长兄一般,如何敢有非分之想。”她急着解释,声音都有些发颤,她从来未曾这么失态。
重梧看了她很久,过后开口又恢复了此前的温柔:“你起来罢,倒是我多想了。”
清蘅慢慢站起来,重梧却仿佛忘了这事一般,从袖子里掏出一支木簪来,簪头刻着一朵小小的桃花,他递给她:“这是给你的。”
“奴婢不敢受。”清蘅唯恐他误会了去,她知道这有多伤人,可总好过日后犯下大错,况且,她的心里念念不忘的,是那个亲自把她送来陈国的人。爱一个人,会低到尘埃里。
重梧苦笑:“难不成只因我多说了两句,你便与我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从今以后连面都不能见了?谣昭,你不是这样小性子。”
“我……我不是……”她大窘,“我……”
重梧拉开她的手,把木簪端端正正地放在她的手心,她只得接下,重梧叹气道:“这可是我刻了好几日的成果,谣昭需得好好珍惜才是。”
“是。”清蘅望着那木簪,珍重地放在袖中。
“若你还是这般拘谨,那便没趣了。”
“是是是。”清蘅终于松了口气,也便放下心来。
玉宫里国君一脸Yin沉,太宰伯安在殿中也不敢询问。宋熙如今满脑子都是玉夫人,娇酣的阿蘅,清婉的阿蘅,妩媚的阿蘅,高傲的阿蘅,目中无人的阿蘅……他这几日一直等待着那无礼的妃子前来认罪,并且下定决心,若她认错,他便对她的顶撞既往不咎,宠爱如初。
可她竟然毫无反应,听明瑟宫的宫女说,她整日吃的好睡得香,每天笑容不减。
太宰伯安终于忍不住道:“大王,且不知那玉夫人可知晓九重大山宝藏一事?”
宋熙冷哼了一声:“她自然知晓。只是戚渝说那九重大山宝藏需由圣女的心头血为祭开启。”
“戚渝?那……”伯安颤颤巍巍地开口:“他知道玉夫人就是圣女,他如何得知……”
“寡人自然不会让他知晓,就算他再忠诚,终归流着梁国王族的血,这种事他无需知晓,若他忠于陈国,就该在战场上杀敌立功。”
“大王英明。”伯安又道:“却不知大王如何打算?”
“先让河嵇把湘岚城拿下来。”国君沉声道:“唐国区区小国,也敢在我陈国的边关撒野,寡人要让唐侯那老家伙知道厉害。”
“可机关城……”
“无妨,机关城向来不参与六国争端,何况机关城与唐国王室一向不和,此事不足为虑。”
“是。”伯安领命而去,又想起了一事,便顿住转过头来:“快要到朝觐之时,大王可要去朝觐天子?”
“那个废物?”宋熙轻蔑一笑:“虽是个摆设,该去还是要去,否则寡人岂不是成了大逆不道之人?”
伯安松了口气,先君荒唐,陈国已有两年未曾朝觐天子,在六国常受诟病,幸而如今国君识得大局,尊天子就是尊正统,即便是扩充国土,也是为天子所谋,何乐而不为?
待伯安走后,国君又召唤了戚渝,派他去睢远城助河嵇一臂之力,务必要攻下湘岚城。
戚渝生得高大威猛,目光如炬,沉声遵命。
他从玉宫出来,却不曾顺着巷道离宫,而是走到内宫与外宫相连的汾煦河的回波桥上,他路过那锦衣华服的贵人女子身边,两人相望一眼,却没有话说,只是互相交换了书信。
清蘅正好从藏书阁出来,瞅见这一场景,看得不真切,她并不识得男女是谁,也未曾放在心上,只是那男子随及往外宫的方向走去,那女子则含羞而来,经过清蘅身边,清蘅只顾了看人,忘了自己身着宫女服饰合该行礼,可那女子并未发觉,仿佛所有的心思都在袖中的信中。
她笑了笑,为自己不小心撞到别人的私事而觉得可笑,她又望了望外宫的方向,便携了琴正要离开,却看到一个粉衣的宫女闪过的背影。
清蘅笑了笑,脚步走快了些,一回到明瑟宫,就看到铃烟就在里头忙碌着。
清蘅道:“铃烟,走得这样快,还这样气定神闲,看来我是低估你了。”
铃烟疑问:“夫人这话是何意?”
清蘅道:“还要我提醒你么?刚刚在玉宫往北西侧的长桥那儿……”
“奴婢一直在明瑟宫,并未去回波桥。”铃烟简直要哭了,她虽很想知道清蘅的秘密,可自从上次之后,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