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的陆家似乎一切都很顺利。
二姐陆从心和相亲认识的预备役姐夫霍松风进展喜人,已经约会三次互换了各种联系方式,并一起看了一场电影,吃了四次饭,用大伯母郁红梅的话来说,“来年应该能抱孙子了!”。
搁了多年的心病一解,陆家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气,大伯准备起年夜饭来格外的卖力,28号就开始备齐各种食材用料,鸡鸭是特地去乡下买的土鸡,鱼找了江边熟识的商贩预留了新鲜捞的河鱼,连猪rou都要rou铺给准备吃粮食长大的农家猪。
可惜天不遂人愿,大姐冯随心的婆家祖母年前去世,大姑一家前去外地吊唁,没法回来过年了,小弟陆尔然因为请不请他那一堆酒rou兄弟和大哥吵了一架,放话今年在结拜兄弟家过除夕,硬是连家人都不顾了。
大年三十整个陆家冷冷清清的,除了大伯伯母和二姐,就只有自己还有爷爷坐在沙发里看央视新闻频道的各种采访。
陆鼎言因为老伴的去世,这两年一下子就老了,开始显现出老年痴呆的一些症状,常常认错人,有时候看到陆宇宁都以为是别家串门的小子,拿着一篮子水果请他吃。
大伯被气得不轻,一言不发地在阳台上抽烟,大伯母眼看着这年过得一片愁云惨淡,悄悄打电话给弟媳章玉莲,好说歹说,总算同意把小孙子陆葭送过来吃饭。
长辈们忙着做饭炒菜,二姐还拿着笔记本电脑加班加点地给资本家无偿加班,陆宇宁便承担了去接弟弟的责任。
陆尔然邪门歪道搞了多年,生意没见起色,仍旧住在以前茶馆二楼那个狭窄逼仄的筒子楼里,陆宇宁厌恶地避开下水道口掏动垃圾找食物的肥大灰老鼠,也没上楼,等着章玉莲把陆葭带下来。
等了五分钟,楼上吵架的声音平息,蓬头垢面的章玉莲才牵着个矮矮瘦瘦的小孩子出现在Yin暗的楼道口。
几年不见,章玉莲变了很多。原本就不够纤细的腰,叠了三层游泳圈,脸上没有化夸张的浓妆,几条细纹贴在额头和眼角,狮子头一样的爆炸发型因为许久没有细心打理,显得杂乱褪色,发根还能看到几缕银白,身上穿着的花花绿绿的土气棉衣,和路边跳广场舞的大妈们一般无二,一点也看不出年轻时候意气风发的摩登洋气。
陆宇宁知道,不是她老得快,而是自己亲爸变心得快。
因为生完了儿子,把Jing力都放到了儿子的教养上,也不像以前大手大脚的和陆尔然花天酒地,开始考虑起生活的柴米油盐,两个半路夫妻情感出现了裂痕。
以陆尔然的性子,自然不会被女人和婚姻绊住自己的生活,又开始了偷腥找小三找小姐的老路,对“多管闲事”的老婆动辄打骂,逼得章玉莲又是自杀又是离婚的,终究拗不过陆尔然的自私无情,被生活和现实磨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小宁啊,你久等了啊,我也是劝不动你爸,他根本不听我的话,唉,你记得和你大伯大伯母还有爷爷带我问声好。”
章玉莲有些局促地把陆葭推到陆宇宁面前,
“小葭交给你了,要是不听话你就打他,这孩子犟!你多包涵点。”
陆宇宁有些同情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从前她逼走了程静,成功上位正妻的时候,是多么的得意浮夸,如今却落成这样的下场,挣来了一个负心的男人,为了不值得的婚姻耗费了自己的青春。
“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等晚上吃完饭再把他送回来。”
牵过拼命往母亲身后躲的小男孩,陆宇宁在他眼里看到了不安和抗拒。
脑海中浮现五年前的除夕,nainai抱着还是婴儿的陆葭,拉着自己的手,托付道:
“小宁啊,这就是你的弟弟,以后,你也要好好照顾他啊”。
逝世的老人音容犹在,怀中的孩子已经像枝嫩芽,显露出旺盛的生命力。
快走出巷子的时候,牵着小手的陆葭还是不停回望,朝楼梯口的母亲呼唤着。
这个年纪的他还充满了不安全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把自己交给陌生的外人,像很多年前的陆宇宁,被nainai带走的时候,看着离婚的父母,依依不舍地喊着“爸爸妈妈”。
心里柔软的地方像是飘荡在浅海里的水草,他蹲**,拍了拍后背,示意让陆葭爬到他背上。
江城的冬天不下雪,只有绵绵不断的Yin雨,沾shi了路面的灰尘泥土,变成各种深浅不断的小坑,特别是陆尔然住的这个老旧小区,路面凹凸不平,对陆葭这样的小孩子来说,太容易滑倒了。
血缘的亲密并没有放松陆葭对这个陌生哥哥的警惕,他往后退了两步,躲在一株小树后面,怯怯地盯着陆宇宁。
没想着好好哄孩子,陆宇宁可不觉得才上小学的孩子懂什么“我们是亲兄弟,哥哥不会害你的。”
他一把握住陆葭瘦瘦的胳膊,低吼了一声:
“上来,别乱动!”
对付小孩子,最好的方法还是恐吓,陆葭浑身一抖,不情不愿地趴在陆宇宁背上,两只小手死死抓住陆宇宁羽绒服的衣领,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