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热气带着chaoshi的男子气息,顾向年像个不讲道理的小孩子,,缠着要大人给他买糖吃,手足并用,紧紧抱住怀里温热的躯体。
“陆宇宁,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还像以前在桃李园那样,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咱们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行不行?”
清冷的月光洒在木地板上,陆宇宁垂着眼看着空白墙壁的底部,多年沉积的暗色霉斑,深深浅浅地叠在卷起一角的墙纸边。
那些青春鲜活的年少时光,像是沉疴旧疾,每逢夜深露重,就要出来扎得他又酸又痛,身上盖着多厚重的毛衫绒毯,也挡不住一个人的冷冷戚戚。
如今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就在他的身后,紧紧地贴服在他后背上,语气软弱可行为强硬地哀求着他,要把剪断的红线接头续尾,用一生作筹码来一场豪赌。
他怕吗?
他怕。
陆宇宁狠狠地输过,输得一干二净,名声扫地,家破人亡。
是用多大的勇气才支撑着自己蹒跚前行,熬过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奚落、嘲讽白眼的呢。
可顾向年像是低语的魔鬼,在这浓重的黑暗中,许诺他重返伊甸的誓言。
筚路蓝缕终于重见天日的逃难者,像是希腊神话里的俄尔普斯,摸黑前行走完了一条绝望的夜路,只要踏出一步,便能离开冥界,回到人间,从此幸福快乐。
一定要坚决地拒绝他、远离他,从再见顾向年的那一刻,陆宇宁就不停地告诫自己,可真到了要做决定的时候,他的心却被越来越强大的欲望所吞噬。
俄尔普斯最终在地狱门前没禁得住考验,痛失了自己的妻子。
而陆宇宁却从心底燃烧起一缕火焰,诱惑着他,身后并非地狱,你只要转身,便是极乐的天堂。
他按住顾向年强壮有力的臂膀,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挣扎。
顾向年却如同得到了默许,急切地搂住他的腰,摩挲着两指相交的掌心。
“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我爸让我出国留学,我偷偷跑回来又参加了一次高考,一心想着来找你,可进到天大以后,我才晓得那个时候,你母亲去世了……”
高大的男孩像个做错事的犯人,声音低落地吻住了陆宇宁让他渴望得发狂的耳垂。
“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不该在你最难的时候离开你,我错了,我错了,我是个混账!”
顾向年絮絮叨叨地诉说着压抑在心底的愧疚,那时候他一心觉得陆宇宁说分手是因为嫌弃他阻碍了光明的前途,怨恨陆宇宁只因为顾青松的一席话,就狠心要和自己分开。
他活了十几年,从来没有为了谁生这么大的怨气。
就算母亲的自杀隐隐约约涉及父亲的私密,可那也只是自己臆测的恩怨,他恼恨父亲的无情,可也没想过真的要报复他。
只有陆宇宁,他说要和自己分开,说他怕和自己在一起被人叫变态的时候。他心里像是钻出了一只野兽,叫嚣着玉石俱焚,叫嚣着要让他哭着求自己回来,让他看看,顾向年是人中龙凤,而不是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流浪狗,足以配得上一个丰神俊秀的陆宇宁,
他狠着心不去关注这个绝情的负心人,只是因为要憋着气踩着五彩祥云,身披金甲圣衣,光芒万丈地重回陆宇宁的身边,让他痴迷,让他离不开自己。
可一切尘埃落定,他本该志得意满,如天神降临一样,于金秋九月施施然出现在陆宇宁的面前,笑他一句,我们终究是一对上天注定的佳偶,他才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
这罪孽压着他的胸口,戳穿了他所有的虚伪和勇气。
就因为这点意气,他爱的人,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那人身边。
明明他说过,顾向年会一直对陆宇宁好,会永永远远照顾他,呵护他,像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紧紧攥着,小心捧着,时时不让别人瞧了去。
他天真柔软的陆宇宁,就那样一个人被扔在白眼冷语的讥讽中,困在至亲离世的绝望中。
那时候,他该多想有个人能让他抱一抱,告诉他,“别怕,我还在身边。”
所以他畏惧了,退却了,只敢悄悄在隐秘的角落里看上他一眼,蹲守在他每月必定出现的图书馆书架后,痴痴地望着一抹背影入神。
他怕只要自己一露面,陆宇宁就会用冰冷的眼神斥退他,诘问他,把他当成最最厌恶的陌路人。
情人怎能变为怨侣。
顾向年用肩膀圈住陆宇宁,他谋划了这一天许多年了,可真当实实在在地抱住怀中人的时候,才明白,他不能失去陆宇宁,就算他恨自己,自己也决不能再放手。
“答应我好吗?算我求你了。”
这一声呢喃终究突破了陆宇宁层层设防的甲胄,按在他最柔软的那层心壁上,把一腔子热血都划拉出来,奔向四肢百骸,把一个行尸走rou的空壳活化成血**生的庸人,为这七情六欲,跌入五浊恶世,滚滚苦海。
是了,他不是无悲无喜的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