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叶李的果实垂挂在色泽明艳的叶片间,在绿意盎然的盛夏八月,更似一树红花。
从小仓库出来,陆宇宁和温煦推着桶装的纯净水,缓慢地行走在旧教学楼树荫斑驳的走廊上。
学校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除了高二升高三的暑期班,也仅剩部分的教师和管理人员。
因为换了教室,原本高二八班,如今高三八班的学生们被整体安置到明德楼与旧教学楼接壤的一楼角落里,这里简直是风水宝地,既拥有一个宽敞明亮的独立卫生间,又离分配饮用水的小仓库仅两百米距离,班上的学生们一致同意退掉送水工人的服务,按顺序轮流去接水,以省下班费负担日益沉重的试卷影印业务。
为了减轻女生的体力差距,一般每个小组都是一男一女,陆宇宁主动找了温煦,两人搭伴干活也不累。
旧教学楼本是当初旧的青山中学并入江城中学的校产,虽不算年久失修,但是部分被时间剥落的瓷砖也很有年代感,而今新的校舍教学楼拔地而起,这所承载着几代人青春的建筑则被改成了美术教室和各类器材保管室,一般无人出入。
温煦半弯着腰推动着圆柱体的水桶在黑白相间的马赛克石板上滚动,她的力气不大,纤长的手指有些吃力地固定着水桶,不让它离开预定的轨道。
看着同伴狼狈的样子,陆宇宁放缓了脚步,有意给温煦减压。
“也不知道肖央和白沁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和我们一样苦逼,暑假还在学校关着补课。”
靠着旧教学楼大厅里的圆柱喘了口气,温煦聊起了分散各地的朋友们。
肖央终究没有听取陆宇宁的建议,执意追随着白沁参加了美术集训营,因为管得很严,连手机都不让带,温煦组建的好友群里很久没有这两个人的消息弹出了,同样深入简出的还有武思思,这段时间体育特长生们正加大着训练量,为了新学期的各种比赛做着准备,争取拿下一些市里甚至全国比赛的名次,以求高考时能加分。
陆宇宁不止一次看到武思思午餐只啃一个馒头,却买了两大罐蛋白粉放在教室的储物柜里,以达到增肌减脂的目标。
朋友们都在为了最后一年的考验努力着,陆宇宁也只好加大了刷题力度,可是数学成绩依旧不见起色,这让他对随随便便就考140+的某个大个子撒娇狂魔恨得牙痒痒,还好顾向年偏科,语文真的稀烂,特别是作文。
被开小灶帮扶的陆大文人审阅过后的唯一结论就是顾向年是个愤青,不是文采逻辑差,纯粹是啥都写得不符合真善美的价值取向,难怪班主任总给他上政治课。
可依顾向年的性子,让他虚与委蛇,委曲求全是绝不可能的,依旧我行我素地把偏科大王的路子走了下去。
扶起水桶,让它稳定地立在面前,陆宇宁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肖央自从那次自习课发脾气后就和自己闹起了别扭。
无论陆宇宁怎么主动示好,他都避而不见,有时候在食堂碰到他和虎哥张允,那两人还要酸陆宇宁几句,而肖央却事不关己一般冷眼看着。
心里有些难过陆宇宁只能默默消化着消极的情绪,希望老友能早日明白自己的苦心。
“听说他们画素描都要画到晚上两点,很苦的,三班不是就有一个被劝退了回来重新上课的吗,说不定比起来我们还是幸福的了。”
比起从小就学习着各种绘画技巧的孩子,半路出家的高中生要赶的路实在很多,排除掉个别天赋卓绝的天才,剩下的人都被动接受着填鸭式教育,一遍一遍靠重复的训练来牢记运笔的构架。
“你们聊什么呢,怎么停在这里不走了。”
穿了身黑色体恤的顾向年拐过梁柱密集的大厅,远远地就开始招呼着两个消极怠工的苦劳力。
见他走了过来,陆宇宁踢了踢脚边晃荡的水桶,
“这东西死沉死沉的,放地上滚得快了又容易转向,你快来帮温煦推一推。”
要是短暂地把水桶扛起来,那倒不是难事,只是教室和小仓库隔了一段路,省力气的办法还是推着走。
“好啊,我来推,温煦你先回教室吧,这里有我和陆宇宁就行了。”
长期锻炼、体力远比陆宇宁这个弱鸡要好的顾向年没什么推脱,撩起肩膀上的短袖,抬脚挪动水桶的方向,主动揽了这个活。
“那……麻烦你了。”
下意识地摸了摸留起长发后就一直戴着固定住刘海的草莓发卡,温煦垂下睫毛,眼中的光一黯,没有拒绝两个男孩的好意,转身慢步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
“嘿,你男人疼你吧,还特地跑来给你下苦力。”
光着膀子的顾向年大大咧咧地把手臂搭在陆宇宁的肩膀上,夏日毛细血管分泌的细微汗珠让肌肤的触感黏腻又带着蛇一样冰凉的触感。
被握住肩膀的陆宇宁不自在地抖了抖肩胛骨,想要不动声色地摆脱独占欲极强的某幼稚小孩,偏偏这只刚成年的小狼崽却变本加厉,也不管青天白日的,收拢